乙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7、指引,如果上帝知道,乙夜,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魏邵天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还是那只银灰色的诺基亚翻盖机。
她心存侥幸,“想通了要去医院?”
“你家不是私人诊所,没关系,我有私人医生。”
他歪嘴笑了笑,合上手机后又接着爬楼。宋瑾瑜跟在后头,目光锁定在他别在腰后上的那块黑铁。
随即,记忆的开关被触发。
雨季,黑色的切诺基开在泥泞的小路上。车子在晃,车前挂着的红绳佛牌在晃,窗外茂密的雨林在晃……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晃动,她什么也看不清,除了前座男人后腰上别着的枪。
至此之后,这一幕成为纠缠她整整九年的噩梦。
一个噩梦的结束,通常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混合结构的老房子,玄关的吊顶很低,魏邵天弯着腰进来,暖色的室内灯打在他脸上,全是汗,大约是疼得不行了,他疾步就往客厅的沙发上倒去。
房子是两年前开始租的,两室一厅,不大,家具也是旧的。她习惯了没有家,也没有在安城一直待下去的打算,所以没有费神去添置什么家具,只是打扫得很干净。
宋瑾瑜放下包换了鞋,皱着眉问:“你的私人医生什么时候来?”
“我都不急,你很急吗?”
魏邵天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横在茶几上,瞥了一眼身下浅米色的布艺沙发,“放心,沙发,也给你买新的。”
她胸闷气短,只祈祷他千万别死在她家里,还要害她跑一趟警局录笔录,声音压在喉咙里骂了一句“无赖”,就拿着手提电脑回房间。能挺着腰上四楼,看来伤得还不够重,一时半会儿断不了气。
大概过了一刻钟,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阵女人的大呼小叫声,伴随着各种打情骂俏的话,也不知是在缝合伤口,还是在调情。本想出去看看,转念又想,随他怎么折腾都好,与她也没有干系。
等写完材料,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大概是人走了。宋瑾瑜抱着一丝侥幸走出房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客厅茶几上堆满了狼藉的医疗用品,带血的纱布,还有吊完的生理盐水。
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扎眼的男人还在厨房里晃荡。
“你的私人医生走了?”
“私人医生是给那些七老八十的富豪配备的。我身强体壮,还不需要这么造作。”
魏邵天在碗柜前不知在翻什么,黑衬衫自半腰被裁开,小腹上缠着好几圈纱布,“就一个学医的小姑娘,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
好在雄帮那群人都是些半桶水的混子,子弹擦着他的腰线打过去,伤得不深,但要再往里偏一寸,他就没那么气定神闲了。从前在城寨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要动武,那里是彻头彻尾的法外之地,死了人也不过是多刨一个坑的事情,相比之下,今天这种场面的械斗,跟小打小闹没两样。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人是肉做的,怎么也得养几天,何况帮里的事情远没那么简单,雄帮的人知道他今天动手,就连警察也早有准备,足以证明他手下的人并不干净。
宋瑾瑜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嘲热讽了一句,“魏先生情人真多,遍布各行各业。”
“嗯,就差律师了。”
要论插科打诨的等级,他敢认第二,恐怕整个安城无人敢认第一。
水杯砸在大理石台板上,清脆又悦耳。很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些。
“你要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
“来的路上我就说过了,你要报警也行,最多告我私闯民宅。最后吃苦的还是你,得不偿失。”他好不容易从柜子里翻出半捆面条,在手里掂了掂,“大律师,会下面条吗?”
无赖无赖,不死乞白赖怎么能叫无赖?她瞪了他一眼,往锅里下水,点开煤气灶。
魏邵天哼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等外头风声过了,我就走。你帮了我这一回,往后有的是好处,到时候谢我还来不及呢。”
嫌站着太累,他干脆坐在料理台上,“我看你一年挣得也不多,回头我给你介绍大主顾,当个法律顾问,一年挣的足够你买套别墅住。”
锅底的凉水慢慢冒着小泡,她没有吭声,好似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你这么喜欢劫富济贫,不如自掏腰包好了。”
“也行。不过我这几天在你这养伤,起码要吃好喝好。”
“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看材料,没时间照顾你。你要享受那种待遇,还是找个护工,或者去找你的情人,都比我专业。”
宋瑾瑜打开冰箱,“西红柿鸡蛋面,行不行?”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做你拿手的。”
水开了,她专心煮面,打蛋切菜,手法娴熟,像是经常下厨。魏邵天也不找茬,转身回到客厅开始脱衣服。
再回到厨房时,宋瑾瑜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原先的黑色衬衫已经换成了灰色棉t恤,她记得他随身只有一把枪,一只手机,不记得还有能更换的衣物。
“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小姑娘送来的,不然呢,你家有多余的男人衣服给我穿?”
魏邵天在餐桌前坐下,翘上二郎腿,又是那副死性不改的痞气,“你家也不像有男人光顾。”
她倒不予置气,转身对着炉灶,冷声道:“你非要呆在这里,那就约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
他饶有兴致,“没搞清楚状况?你是人质,我是绑匪,你跟我讨价还价?”
“我救你一命,是出于好心,既然要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彼此尊重。”她面不改色,屹然有在谈判桌上的架势,“我知道你有枪,我已做了最大的让步。”
魏邵天哼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我都这样了,有心无力,干不了什么。”
她当他默许了她的条件。面煮好,她只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剩下的全都倒进一个大汤碗里给他。
魏邵天是真的饿了,像有几天没吃饭一样,一大碗面吃得连汤都不剩,吃完还不忘点评一句,“加点葱,就更好了。”
这么烫的面条,她要呼两口气才敢入口,吃得这么干净利索,她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尝出味道来。
胃能填饱,但身体还有别的地方空着。
他望住她吃面,她吃得很慢很安静,热气笼住巴掌大的半张脸,耳边挂着一绺碎发。狭小的厨房,简单的一碗面条,暖色的白炽灯,所谓人间烟火气,其实不过就是生活最本质的面貌。只是他从不曾有过这种生活,才觉得分外稀罕。
魏邵天惊醒。这一刻,他竟然体会到了餍足。
仿佛长途跋涉的沙漠旅人终于找到绿洲,仿佛深陷苦难的人终于得到救赎。
「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他,他必指引你的路。」
而苦寻的答案,是否就藏在这小小一间屋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