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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下班,宋瑾瑜把文件袋堆放在副驾座,正要起身折回驾驶座,一群黑影靠近。
“宋律师是吗?”
魏邵雄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扔给后面的小弟,“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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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邵天仰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密布的霉斑,发潮的棉絮里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如今他除了这一身已穿了三天的衣服,再无别物,落魄得就像初到城寨时一样。
他年少过,叛逆过,也放肆过,而他为这份年少轻狂付出了十年的代价。
十年,足够他走遍世界,找到一个合称心意的人,结婚生子,阖家圆满,就像阿乐一样。
他其实也曾离天堂很近。
比如城寨的最后一晚,在那片雨林的深处。
“我回家等你……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他当然欠她。他还欠她一只钻戒,欠她一个交代。
铁门从外头被打开,狱警手里挂着铁环,钥匙间摩擦出清脆的金属声,“有人要见你。”
魏邵天从床上坐起来,“男的女的?”
狱警将铁环敲在门板上,催促道:“那么多废话?”
徐毅鸿站在“特别通道”走到尽头,人到了跟前,他指了指旁边的盥洗室,“洗把脸再进去。”
魏邵天嗦了口痰,举起双手晃了晃。
徐毅鸿摸出钥匙给他解开手铐,魏邵天走到盥洗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拧下去。
“徐警官。”
徐毅鸿转头看他。
“你说,一个作恶无数的坏人,突然有一天良心发现做了一件好事,和一个每日行善的好人,某一天做了一件坏事,哪一个更折堕?”
徐毅鸿从墙壁上直起身,目视前方,“都一样。都是要下地狱的。”
魏邵天笑了笑,开门进了盥洗室。地方窄小,他拧开水龙头,低头在水柱下冲洗。水龙头控制不好水量,他的上衣也湿了一半,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随手扯了卷纸,擦脸擦脖子,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发,走到镜子前,才发现抽屉里准备了干净毛巾和衣物,还有吹风机和刮胡刀。
魏邵天拿出电吹风插上电,心想,到底是花了钱的,待遇是有些不同。
头发吹到半干,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在一旁,拿起那件连标签都未除去衬衣,探监而已,也要摆架子,当真是何不食肉糜。
徐毅鸿在外头抽烟,魏邵天打理好推门出去,闻着了味,忍不住多吸了两口,伸手要烟,“给一根。”
徐毅鸿没搭理他,“等出去了,还愁没烟抽?”
魏邵天收回手,嘴里嚼了句“你好嘢”,继续往前走。
问询室外头没有挂牌,门上有一扇方窗,魏邵天停步,往里探了眼,里头除了傅桓知,还坐着一位中年律师,看他的秃顶,就知道是他最厌烦的精英人士。这阵势,不好打发。
他推门进去,随便捡了一条凳坐下,解掉手铐,他反倒有些不习惯,手指不停的敲打在桌面上。
对面的人冲他微笑扮亲切,开口就问:“没瘦,怎么不刮胡子?”
魏邵天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我在这里吃好睡好,不劳你费心。”
傅家人都不喜欢输。知道他没心情问好,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作为低人一等的阶下囚,傅桓知收敛起笑容,“阿爸要我来看你。”
魏邵天毫无反应。
“你很清楚,如果魏秉义逃回香港,到时就不是一个亿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了。你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下落的人,只要你肯协助警方,提供情报,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继续做你的大佬。”
魏邵天双手扒在窄桌上,“傅生,我看你大老远从香港过来,也花了些心力,我就重新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知道魏秉义在哪,也没有去过柬埔寨。说的够不够清楚?”
傅桓知叹气,“阿添,你也三十好几了,没必要搭上命去赌这一口气。”
魏邵天直发笑,“我以前就没做过什么顺治良民,以后也做不了。还不如后半生都呆在这,给你们全家人落个清静。”
好在傅家人都习惯了他的六亲不认,傅桓知也当做见怪不怪,示意律师拿出文件和钢笔。
“知道你不肯答应。但阿爸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捞你出来,否则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傅桓知把代理协议摆在他面前,“至于那些毒品从哪来,又怎么会到你的场子里,你很清楚。只要咬住不认,这些‘物证’就算上了法庭,也无法进行指控。和警方打拉锯,时间是会久一点,但真要打官司,论人力物力都是我们赢。”
魏邵天瞥了一眼协议,手指仍在敲打台面,“你就这么想管我的闲事?”
傅桓知收放有度,坐直身子,整理了下西装前扣,“你不想签字,但应该会想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放到最大,摆在桌上。
魏邵天看清了照片上的人,霍然起身,扑过去就是一拳。
论身手,傅桓知不是他对手,但他料到会激怒他,躲开要害也很容易。两人纠打在地,连律师也看呆,要不是花钱打点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这下警员早该冲进来了。
最后当然是魏邵天占上风,他抓着傅桓知的领子,眼睛早已充血,“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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