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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康刚张嘴又立刻闭上,转头去看时灿: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不能人家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果然时灿对他这行为十分赞赏,冲他肯定的点点头,对袁飞槐说:“这事保密,我们不会跟你说的。”

她原封不动的把刚才袁飞槐的话还给了他,袁飞槐被她呛的满脸涨红:“你……这是两码事!”

“我说一码就是一码,你有秘密藏着不说,我可以不问,那我的秘密当然也要藏着。要是想合作,就必须亮底牌。你先说说你未婚妻的事情,再把你帮韩家做过的事通通交代了,我才能掂量掂量你值不值得合作。”

她胃口真大,袁飞槐微微抿嘴:“大人,您不觉得您实在是太霸道了吗?你要我把底牌袒露给你,但如果你半途反悔,听完我说的话就把我一脚踹开,那我怎么办?”

时灿很赞同的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我确实有可能会这样做。但是你没有办法,谁让现在是我占上风呢?”

袁飞槐的未婚妻死了三年,他却仍然多次出入医院去寻找,不仅证明他未婚妻死的离奇蹊跷,也证明他的决心到底有多深。那么他自愿成为鬼师就很好理解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所学本领有限,只有傍上大能耐的人,才可能短时间内提升本事,接触到更多的信息来完成他的执念。

所以在他心中,未婚妻的下落和对韩家的承诺到底哪个分量重,已经不言而喻。

见袁飞槐仍在迟疑,时灿又添了一把火:“其实你不用这么纠结,你原本身上就背着大罪孽,我一封文件下去你也该灰飞烟灭,到时候找不到你未婚妻,解不了心中的疑惑,灭也是白灭。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虽然最后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但好歹落个明白。”

殷栖寒看了时灿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慨:小丫头给人下套眼睛都不眨一下,抛的诱饵一个比一个大,好像她真什么都知道似的。

再看那边袁飞槐的神色,似乎已经动摇了。

要么背着满心疑问带着对韩家的承诺去死,要么转投时灿的阵营,却能解开裹缠在心底多年的疑团,其实这个选择不难选。

终于,袁飞槐咬了咬牙:“好,我可以把我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可是大人,如果我说完之后你不对我坦诚,那么我也许就不会像刚才那样乖乖的认罪伏法任你处置了。”

***

通城袁家是个小家族,传承了一点通晓阴阳的本领,但不起眼到好比是大江河分支出去的小溪流。

袁飞槐算是他们这一代稍微有点本事的年轻人,把自家风水打理得很好,甚至经人引荐接了几单阴阳生意,都处理得不错。

仕途坦荡,年轻有为,原本应该是大富大贵平安圆满的一生,却在他二十八岁这年出现了分水岭。

这一年,他成功向相恋七年的女友求了婚,正满心欢喜的筹备结婚的事。有一天他的未婚妻何玉问他:“飞槐,我的双眼皮一直都不对称,左边总是比右边宽上一些。我想去微调一下,这样拍婚纱照也好看。”

袁飞槐其实看不出什么,他只能看出何玉很好看,那双眼睛又大又漂亮,他实在看不出她的双眼皮哪里不对称。不过何玉满心欢喜的想要做,他不忍心拂她的意,陪着她跑了好几家医院,再三挑选,挑出一个最满意的。

袁飞槐对双眼皮手术不太了解,毕竟动在眼睛上,他总有些担心,但何玉一直劝他只是一个小手术,一点危险都没有。他自己也上网查了很多资料,问了一些朋友,才慢慢放下心。

何玉的手术约在七夕情人节那天,袁飞槐陪着她一起去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何毓最后竟死在了手术台上。

深爱的未婚妻就因为这一场手术和自己天人永隔,袁飞槐伤心欲绝之下,执念难消钻了牛角尖,走上一条不归路:他有通晓阴阳的本领,他可以招魂。

然而他摆好了招魂法阵,尝试三次,都不成功。

袁飞槐以为是自己术法不精,可招魂明明是最基础的功法,他从小擅长的。他试着招了几个别人的魂魄,却没有一个失败。

事情到此,袁飞槐开始怀疑何玉的死另有蹊跷。

他仔细查了一段日子,排除了外家人误伤,也确定不是有人蓄意报复,更没听见任何恶鬼出世的风声。万般无奈之下,袁飞槐打算搭上大家族的线——他本领不够,可以去求能耐更大的人。最后几番辗转人脉,才搭上了传闻中阴阳四家中的韩家一族。

袁飞槐和韩家达成了秘密协议,他自愿成为韩家的鬼师,获得强大的功法,尽心帮韩家做事,同时韩家也不会限制他查他自己的任何私事。

就这样一过三年。

……

“就是这样,我搭上了韩家之后,帮她们处理了无数私事,但这些都和我的未婚妻无关。如果你觉得我不够诚意,我可以把我帮韩家做过的事列出来给你。”

袁飞槐一口气说完,目光深沉的望着时灿。他已经把自己的事毫无隐瞒、事无巨细的全告诉了他们。

现在该轮到时灿了,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准确的说出何玉的死亡日期?他们究竟知道什么?

时灿对上袁飞槐迫切的眼神,微微皱眉:“你的未婚妻何玉,她是普通人还是哪个家族的人?”

“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下长大的,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家族的事,只在我们谈婚论嫁以后,才稍微和她提了提。”

袁飞槐有点着急,没有刚才那样沉得住气:“代理人大人,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我想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看得出来你很坦诚,放心,我不会用完了你就甩开你,”时灿安抚了一下,指了指殷栖寒,“但是我要先和他梳理一下这个事,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因为时灿之前给袁飞槐留下的形象并不善良柔弱,反倒十分狡黠难对付,他有些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大人,你不会骗我吧?”

“你这么有诚意,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的信息给我帮助很大,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时灿对他一笑,站起身来:“最多二十分钟,我们马上回来。”

***

时灿和殷栖寒去的是她的卧室。

进了屋时灿反手带上门,急吼吼的跟他说:“寒哥,你发现没有,袁飞槐说的这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我原以为线索断了,但现在居然又出了一条明路。”

这感觉很奇妙,原本以为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恰好韩家在旁边蹦哒不停,看的人心烦,为了图个清静把韩家解决了,没想到牵扯出的事竟和自己要查的事情连在了一块。

时灿满心兴奋,殷栖寒却好像没听见,他伸手拿过桌子上一盒药,皱着眉回头看她:“灿灿,你屋里怎么有安眠药?”

时灿瞥了一眼,没在意:“你也当过代理人,知道这活就是昼夜颠倒作息紊乱,有的时候好几天都睡不了觉,睡眠质量早没以前好了,备着安眠药,也总比失眠强。”

殷栖寒眉头拧紧,拎着另一盒药问她:“那怎么还有止疼药?”

时灿有点火了,这和他们现在要讨论的事有关系吗?她看见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满心高兴的不行,谁知道殷栖寒不说正事,一进来就问她这个药那个药:“睡眠不好就头疼呗,问这么多干嘛呀,我现在跟你说袁飞槐的事呢,你能不能别扯开话题?”

说着时灿劈手夺过殷栖寒手中的药盒,扔到一边:“问问问,吃几颗药有什么好问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殷栖寒只是多问两句,她心中就这么烦躁,不过发完脾气之后,也立刻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有点后悔,但也拉不下来脸说什么。

殷栖寒看时灿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低着头不敢看自己,明白自己出口伤人又不好意思开口道歉。

他心里落下一声轻轻的叹息:其实她又何必道歉?

“灿灿……”殷栖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时灿毛茸茸的脑袋,没忍住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他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重复了一遍,“灿灿……”

时灿有点难为情,真不容易,她已经好久没有难为情过了。她伸手推开了殷栖寒,嘟嚷一句:“你干嘛呀。”

清了清嗓子:“赶紧说正事吧。”

殷栖寒帮她掖了掖蹭乱的头发:“说吧。”

时灿不自在的退了两步,坐到她房间里的小沙发上:“被你这一打岔,我都忘记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袁飞槐说了他的事,我才发现我们之前的猜测有些片面。”

殷栖寒明白时灿的意思,顺着她说下去:“我们都以为这件事情是针对阴阳四家的,所以折了我,时岚,甚至以后还会有别人。但是从袁飞槐的说法来看,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很广。”

时灿把生死簿从鬼火中调出来,仔细的查过一遍:“生死簿上找不到何玉的信息,你们三个都一样,所有信息被清除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遇到你,又有袁飞槐提供的这件事情,我根本不会发现还有两个人和我哥情况一样。”

一说起这事,时灿又忘了自己刚才的尴尬和不自在,颠颠的跑过去和殷栖寒坐在一起:“寒哥,这事肯定不是巧合,你和我哥还有何玉,你们肯定有一种联系,虽然不能立刻想通,但是我们慢慢对比着找规律,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时灿的手撑在膝盖上,又凑近了些:“还有我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八月十七号那天死的人不止你们三个,还有更多?”

殷栖寒从时灿靠近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很久了,语气也干干的:“我刚才也有这个想法。”

“那就对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你们三个身上找出某种关系,同时把整个生死簿的信息排查一遍,看看到底丢了几个人。”

殷栖寒提出质疑:“灿灿,我们三个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信息都被抹去,就算八月十七号还有其他人死亡,那他的信息也一定会消失,你排查完之后也看不出丢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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