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禁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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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得死,但由不在你。他死是因我想反，与他人无关。”最后临走，厌灼华把周身的迷懵收拾干净，极冷极冰的道出了这句。

依旧坚持无亡界主自己一人能斩杀天降，而他此时想杀六界君主的原因，还只是单纯的因为厌寒氏想要。

反应过来把周身情绪收拾干净的厌灼华释放冷气，把此时离自己只有两米远的金衣震慑住了,他那句狠话对方因为怔愣并未被收进耳里。

见人走了,合作仍然未成,金衣难免有些着急，上前想拦，厌灼华却停住脚,无甚感情的瞥了他一眼,“阁下好生考量，别等天降未死，你先与我交手死在我剑下。”

入世的盛名凡间广为流传，金衣虽然未能有幸与其打上一架，但看他多年来安然无恙，这人实力定是不容小觑。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过邪。

能几次三番从神没剑镇压之地把邪剑拿出来,只听这个，便没人敢不假思索的犯冲动。

金衣嘴唇紧抿，停在原地没再动，近乎雕塑的盯着入世公子走了。

路上，不久前如数思考桃夭就是方醒初之间关系的厌灼华脑子一团乱麻。神没剑是任不战的,任不战死了，它便不再认主，可它认识自己，且是熟人间的相识。

太阳穴处有隐隐的青筋凸起，厌灼华头疼欲裂，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抬手按住眉心，但各路思绪还在风驰电擎的运转着。

为了寻最佳人选，金衣不知引导了多少人先去往炼狱，可那些人全都死无全尸无一人生还，如今却偏偏只剩一个入世公子还活着。

如果之间真有点什么渊源……那为何八万年过去，他初到炼狱，神没剑是不认识他的，非但不识，还几近凶猛的袭击想一招置他与死地。

想起千年前的炼狱场景，厌灼华脑袋就更疼了。

“不对，”灭顶的疼痛弥漫开来，厌灼华头重脚轻的心想。“在沾染我的血液时，它是不想杀我的。”

不但不想，往后的千年还老老实实的待在了他身边，虽然最初时用一次便要喂养一次鲜血，但因果关系如今一理却是清晰异常。

“哼，这金色鬼怪见未能拉拢到殿君，此时定是一脸懵呢。”方从刚才的情景里回过味的小索颤巍巍的从厌灼华怀里冒出个头，愤懑道：“活该！”

头昏脑胀的感官被这一嗓子嚎的隐了形，厌灼华只觉全身猛地一轻，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竟第一次深觉小索的聒噪有这种奇效，当即轻微的呼出了一口气。

“嗯。”他缓声应。

彻底从乱麻中抽身，不再想些想不通的耽搁时间，下一瞬，只见方才月白身影待过的地方微闪，厌灼华便出现在了无亡界门前。

小索变回人形，跟在他身后：“殿君，我们回西汀殿吗？”

“你回去。”厌灼华神色淡然，自己往西汀宫走去：“我有些事。”

多年来，从意识到自己和厌寒氏关系并不亲近之后，这还是厌灼华第一次主动往西汀宫去。

那位宫主太吓人了，小索担忧，却仍然不敢跟上去，只好声音发颤的哦了声，目露惊惧的看着殿君背影消失。

不多时，西汀宫的大门便出现在了眼前。戎梦看见他并不惊讶，似还料到了他会来一样，福身道了一句“参见界主”便不紧不慢的进去禀报厌寒氏了。

厌灼华当即微撩衣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目视前方：“儿臣拜见母亲。”

厌寒氏像是刚休息过一阵的样子，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散，她拂开了戎梦要扶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厌灼华。

期间慵懒的气息被她收敛，瞬息之间，厌寒氏便还是那个无甚感情、冷淡疏离的厌寒氏。

“灼儿来了。”她道。犹如厌灼华时常会过来向她请安般自然。“快起来吧。”

猩红的眼睛如数暴露，厌灼华身体未动，只抬起眼睛，把“眸色又漂亮了些”的眼眸给说过这句话的人看。

“母亲，”他目光炯炯，单刀直入地问：“我有父亲吗？”

见人不起身，转而就想屈尊降贵拉人一把的手当即顿住，厌寒氏黑色面具下的眼睛里整片冷寂空洞，死死的盯住厌灼华的脸。

戎梦肩膀一颤，福身把头垂的更低了。

得此反应，厌灼华缓缓站起来，眼睛却未从母亲面具上挪开分毫。

“任不战是谁？”他又问。

厌寒氏一点一点的收回方才想扶人的手，眼睛也跟着平缓的弯起了一道弧度。

很冷很难看。

“你觉得，”厌寒氏轻笑，一字一句的问：“任不战是你父亲吗？”

厌灼华看似平静实则心如擂鼓的跟她对视，不言语。

没有得到应答，厌寒氏也不在意，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弯起的弧度却更厉害了。

“灼儿。”她温柔的上前一步，轻喊。因为女人身体娇小，离得近了便只能抬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厌寒氏抬手微微抚上了他的脸颊，动作很轻，但厌灼华却深觉这是施舍。她笑道：“你不配的。”

—你觉得任不战是你父亲吗？

—你不配的。

厌灼华全身僵硬，嘴唇紧抿，任由厌寒氏近乎母爱泛滥的把他的脸颊抚了一遍又一遍。

“呵呵，”好戏演完，厌寒氏轻笑出声——真的笑。她收起了那股子假装似的惺惺作态道：“逗你的。你没有父亲，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父亲只是个从未露过面、且很可能是抛妻弃子的野男人，上不得台面，但话音刚落，厌灼华几乎是不可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但听厌寒氏的语气……任不战好像真的并非恶人。

“不过，”厌寒氏收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不再弯起了，淡漠：“你神识里的那把匕首，”话说一半不再继续，她转身往寝殿走，轻飘飘道：“神没剑不杀你定是有原因的。以保安危，灼儿还是小心为上。”

无分无量的一句话，让厌灼华心下警铃大作。未遇桃夭之前，他从不知晓过邪便是神没剑的一部分，直到前不久在寒棺时他才知道。

加之，他也从不曾向厌寒氏说过他去过炼狱这种地方，又从那里捡到了一把残剑。

二人并不亲近，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话也说不了几句，让他主动说此事定是不可能。

可如今厌寒氏告诉他“你神识里的那把匕首”。

刚松完的一口气转瞬又被提起，厌灼华看着厌寒氏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