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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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灼华确定,他与商壹绝对有一些时日未曾见过了，自上次错误的认定了方醒初真正的死了之后，他便说过往后不会再看，不会再执迷不悟。

因此他也确定这里绝对不是无字天书里的天地。

而且身在无字天书里时，人的灵魂是附着在那时的身体上的。知道结果是什么，知道过程是什么，再不济就是多分出一份神识去看那段过往,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当事者只能再次重复那时已经发生过的特定路线。

可现下厌灼华手掌握紧,拇指指甲狠狠的掐了下食指指腹，皮肉表面所泛起的一丝疼，证明着这里是另一处世间存在的地方。

但脑海里过了自己游历过的所有名山大川、万里江河,厌灼华都不记得他曾碰到过这样一个地方——能让人看到八万年前的光景。

也没有听说过有何种功法、可以在人全然不在状态的情况下将其送到特别久远之前的处境。

正待厌灼华还在思忖自己到底身在何方,已经关心完彼此的男人女人也注意到了身旁不远处有个人。

他一袭月白长衫，眼蒙白布，全身上下干净的一尘不染，显得和四周脏污至极的场面尤其格格不入。

“不知这位公子为何在此处？”男人携着女人走过来，率先出声道。

闻声厌灼华微一怔愣，他先是略显无措的将脸面向他们,白布下的眼睛却又下意识的挪到了男人腰间——神没剑安安静静的被他紧握在手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没能让无亡界主明白，他嘴巴微张很明显还没想好措辞，倒是一直被他盯着的小东西先不高兴的询问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

听见这道声音的厌灼华微张的嘴巴当即闭上，不止这把剑，这声音他也熟悉——深渊里神没剑剑魂的。

只不过如今这声音跟深渊里的比起来,多了很多倨傲与不屑，以及高高在上地欢快。

男人蹙眉，低头轻斥：“莫要乱说话。”

“是，主人。”剑灵委屈巴巴地应了。

真的是一把上好名器，桃夭说过他族里有记载，神没剑虽然一直不曾有实体，但剑灵已经和生人别无二样。

“你……”厌灼华将目光从剑身上挪开，疑道：“任不战？”

猛然就被喊了名字，这次换方才问公子为何在此的任不战一脸疑惑了。

“你识得我？”他道。

他手上有神没剑，神没剑又完全听从于他，根本就不用确认身份，不瞎的都能知晓眼前之人是谁。

只是为何？他为何能看到任不战？

从他在凡间被金衣引领着一次又一次去接近神没剑残体开始，厌灼华便注定在某些事情上脱不了身了。如今见到有血有肉的、活的任不战，与金衣当日告知他如若任不战非恶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胸腔下的心口里当即被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致使头皮开始起了麻，片刻后都直接木了。

“母亲，我有父亲吗？”被金衣左右敲打的灌输了某些想法后，厌灼华当天回到无亡界就去询问厌寒氏的一幕忽而出现在眼前。

他至今还记得这句话被问出口时，厌寒氏转瞬便淬了冰的眸子，以及一旁的戎梦瑟缩着肩膀的模样。

当时他又问：“任不战是谁？”

厌寒氏是怎么回答的。她说：“你认为……任不战是你父亲吗？”

“灼儿，”后来她声音带笑，却足够让人心生寒意：“你不配的。”

如今这些话又一次被记起，再抬眸看向任不战时，厌灼华的头皮已经没有知觉到了一种程度。

眼前的人看他似傻了般，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者这才霎时回神，不动声色地答：“神没剑，我认得。这是你的东西。”

“啊？”任不战懵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旁边爱人的剑：“神没剑是什么剑？”

厌灼华：“……”

也是，他如今应当还是被世人尊崇的仙上，并非魔头。虽还不知这里是哪里，但既来之则安之，厌灼华摇头，换了说法：“你手上的名剑平定战乱，众生都知晓。我能知道也不奇怪。”

听罢，任不战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起来，他扭头看旁边：“阿越，听到没有，我是功臣呢。夸我。”

他笑起来时眼睛里似填满了星辰，尽管此时身上还一身的血迹，就连脸颊上都沾染了些污垢，可这副样子莫名就让厌灼华稍微失了神。

有那么一息片刻，他似乎在任不战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只不过那相似之处还不等他来得及捕捉便转瞬即逝不见踪影了。

待任不战又向旁边笑着说了句“阿越夸我”，女人方才没忍住瞥他一眼，道：“好歹也是几十万岁的人了，能不能有个正形。”

任不战不理，直磨到她当真夸了一句“你厉害”，他才转过头来，向厌灼华介绍说：“这是我爱妻，方越寒。”

厌灼华将始终放在任不战脸上的目光挪向方越寒，点头也自报了名讳。

随意的交谈几句，兴许是活着、又或还这般完好活着的人不多，他们竟是直接自然的同行了。

期间没有觉出丝毫突兀。

“仙上生在仙界，就算不管六合战役，也能终却无忧吧。”与其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厌灼华心下一直都有想和他们多说说话的想法，因此便也不藏着掖着的问了。

闻言任不战说：“眼下正处乱世，六界中没有几处地方是安宁的，”他低头将一具死尸踢开，不让这些东西挡方越寒的道路：“比起其他各界，凡世是最易攻破且弱的，我和阿越本不想管，但我们历来游山玩水都是在凡间，感情不浅，自然也不能看着他无端没落。”

对于这些事情，常年都有流传，厌灼华了解一些，此时不过是真切的听当事者讲一通罢了。

他点头，回应：“确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