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真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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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厌灼华拿到思骨笛的一瞬间,桃夭右手无名指根部就泛起了一圈和厌灼华手上同样的痕纹。

桃夭上前把右手一根根的塞进了他左手指间，致使两个人挨得极近，已经是个十指相扣额头相抵的姿势。

以心头血为誓的戒圈相互胶着，厌灼华只觉得心口满满当当，与常年来他始终没什么温度的皮囊不同，他此时的五脏六腑就似火烧，却又并不觉灼热,只有坚硬外壳如数化开的温暖。

让人迷恋且无法自拔。

“你……”厌灼华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思骨笛,喉咙发紧：“你怎么……你族里……”

自记事以来,他很少会这般语无伦次，他想问桃夭他为什么知道制作思骨笛的法子，可明明话都到嘴边了,自己又想起了那个血腥的过程——是疼的。厌灼华眼神微暗,不再开口。

犹如不说了便不会疼了一样，又或不曾疼过。

但桃夭知晓他想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往下接：“过程是无亡界主亲自写下的吧？既记下来了，那他也没想着藏着掖着，谁都可以做。”

猝不及防提起无亡界主，厌灼华的失声之症被治好了一点,他握住思骨笛的力度猛然便大了些。只是他在欣赏思骨笛，桃夭也在描摹自己手上的痕纹，一时间没注意到他的小不自然。

半晌，厌灼华才答：“是。”

过程是他亲自写下的，无论是谁也确实都可以做。

但是……他哪来的思骨花。

不待他自己想出因果来,又或出声直接问，桃夭便自然而然认为他说的是后面那个，轻啄他嘴角，道：“以后去哪里都要把我带在身边，知道么？”

想问的暂且被压下，厌灼华眉眼软了下来：“嗯。”答完他去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看到了他的无名指，语气小心：“疼不疼？”

明明是他自己先做了思骨笛给他，如今这人却要来问他疼不疼？

桃夭不回这句，只猛地捏住人下巴将嘴巴送了过去。

当即，周围响起了交换津液的轻微声响。唇舌交缠了一会儿，厌灼华牙齿可能不小心磕到了人，桃夭退开些许，不饶人似的笑着说：“没你咬我疼。”

不正经，太不正经了。知道他没什么事，厌灼华正经的将他推开，低头将思骨笛牢牢的挂在了腰间。

“闺女还没醒，别太过分。”他义正言辞地提醒。

桃夭：“……”

“好吧，”尽管闺女不知情而且无辜，但桃夭仍旧不善的瞥了眼小索，说道：“那我们来说正事。”

厌灼华：“以假乱真？”

桃夭正色：“嗯。”正事间也防止不了他不老实，他勾住人手指头来回捏着，问：“灼华，你是如何出来的？”

既然是正事，那厌灼华的问题可就多了。他先问：“你说我有一月未曾回来了？”

提起这个桃夭就开心不起来，就算知道对方没办法也不行，他眼角嘴角弧度微落，强调道：“有余！这些时日里我一直怀疑人生，连你是不是心里没我都想了，怕得要死。”

“想什么呢。”厌灼华回捏了他的手指头一下，紧接着扬了扬自己左手，同时碰了碰他的右手，说道：“痕纹为证，除非它消失，不然你觉得你和我跑得掉么？”

说得也是。桃夭被安抚住了，心情好了那么一些，颇为乖巧认同的点了点头。

看他应当过去了此事这道坎，厌灼华继续道：“可我确定我在里面只待了半天。为何时间有差异？”

“这个我也说不好，”桃夭摇头，道：“但据我看过的，真真假假里时间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记得第一次被长谈捉弄进入他识海里时，他见证了天降从不是天君到天君的整个过程——自然是假的。可里面沉沉浮浮计谋漫天都是，鲜血永远都在四溅，时间兴许过去了很久，却又不像太久，因为爬于高位的幕幕并非是一点一点的进行，大多时候都是一闪而过便过去了。

所以那次他在里面待的时辰也不算长，但出来时，九重天上已经过去了半天。

由此推测，“以假乱真”里的天地大抵比现实天地里的时间慢了好几番。

“那既然是以假乱真，”厌灼华说道：“里面所发生得都是假的？”

桃夭点头：“自然。”思忖片刻，他又道：“只不过若是他造诣很高，里面的场景大抵不会受施法者所控，这时候兴许便会真假难辨。”

他一连说了“大抵”与“兴许”，看来是真的不确定了，只是自己做一下最基本的猜测。

只是说到这里，厌灼华却抿唇垂眸沉默了下来。在小索的识海里，任不战的儿子始终没有露面，可如今他却知晓了那个小混账姓方，桃夭……

若是“以假乱真”里真的只有假，那这件事自然不能告诉桃夭。

毕竟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在六界中臭名昭著的人。

可对于疑问还是得问。厌灼华正色道：“在里面我只见到了乱世，还有任不战和方越寒。方越寒是他妻子，”他简单介绍了下，继续道：“谁都知道任不战是一家三口，他也确实提到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和方越寒都不记得他的名字。这里是不是有疑问，为何？”

听罢桃夭了然：“好说。”他轻勾嘴角，似嘲似笑：“因为施法者不知道他儿子叫什么，自然定不了这个角色。在这里就应当能发觉情景是假的了。”

果然……别说还没提任不战他儿子姓方，就算提了桃夭也不会信——因为现在厌灼华也不信了。

但闻听此言的厌灼华却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好半晌，他幽幽道：“我没意识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