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帷 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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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当年查任不战，理所当然会扯到天降，查天降，又总会时不时的把长谈牵扯进来。

太子殿君所被查出来的，也并非什么好事。他们这些玩计谋的，都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罢了，旗鼓相当，灵魂都不干净。

因为神没剑而沾染的数不清的人命暂且不论，很多小事也可以不提，可千杯到底是如何被他带走养在身边的，恐怕世间也没几个人知道。

踪迹太少，但不是没有。

“君上多虑了，”桃夭说：“我能得之，是我幸。记定是要时时刻刻记着的，我与君上说过，如若有召，无论何事，妄初都必回。”

长谈眉头蹙的更紧：“妄初，你不必跟我如此生分。”

“……”生分了？桃夭下意识看了厌灼华一眼，后者眉梢微挑，执杯饮茶看他如何再说下去。

仔细想想，好像是有点儿久，摒除杂念，桃夭好好的想了想往日是如何跟长谈相处的。当即道：“那行。长谈，我看你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你看你方才只是说天君嫌我太久未回，意思就是想见我一面，这是大事么？不是，所以我不回去。”说着肩膀还往厌灼华身边靠，拉人下水：“我道侣爱我黏我，我要时刻跟他待在一起！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我也不送。”

厌灼华：“……”

长谈：“……”

话落，厌灼华抿唇看他的眼神都想搞死他了，这次忍不住，他掐了一下桃夭手背，轻斥：“丢不丢人。”

随即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走，看起来真的不想再跟这智障待一起了，顺便得赶紧去确认一眼闺女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此时此刻，厌灼华竟深觉闺女才是需要哄的那个。

可身体还没完全站直，腰间当即一沉，桃夭手忙脚乱的去搂他腰，搂住了又牢牢扣住，他忙道：“是我爱你、黏你，你别走！”

厌灼华：“……”

长谈：“……”

这副样子可是太熟悉了，方才就不应该说不必生分这句话，如若可以让他永远生分着吧，长谈面无表情，别开目光不忍直视。

外人在场，厌灼华难忍的微闭了下眼睛，耳根却悄悄的泛起了红。

“现什么眼？！”他斥道。

桃夭充耳不闻，扒拉着硬把厌灼华重新拽坐下了。

长谈及时止住这眼看越走越歪的趋势：“你也知道自己有多久未曾回去，难不成以后当真都如此了？”

“我没这样说，”桃夭卖乖的把厌灼华面前的茶杯倒满，说：“想回的时候自然就回了。急什么啊。”

长谈道：“你的这个‘想时’是何时？”

“不知。”桃夭面不改色。

长谈张口正欲在说，没想到桃夭及时出声下起了逐客令：“你来真的就为这事儿？那要是没其他的你就赶紧回去吧，天上事物繁忙，离不开君上的。”

长谈：“……”

直到被推了一把出了客栈，长谈仍旧没反应过来。

他今日来确实不单是为此事，可他思忖再三，仍旧还是将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待觉出人彻底走了，厌灼华转头对桃夭说：“他定是还有其他事情。”

桃夭满不在乎：“我知道。”

厌灼华凉凉的看他一眼：“知道你不问问。”

“问什么？”桃夭不假思索一脸正直，说着转而去捉厌灼华的手，将人拉起来一起去找闺女：“问完了有需要我解决的我回去？我才不呢，还不如再跟小索吵一架来的实在。”

“……”厌灼华脸色麻木，声音无波无澜的提醒：“你方才还说他如若有召，你必回。”

桃夭接：“客气话。他让我杀人我也去吗？啧。”

这一‘啧’，直接把厌灼华啧成了面无表情，他闭紧嘴巴无话可说了。

而长谈此次前来一是天降安排，一是自己想来看看。

想说的事情则是、前段时间突然有一个消息传上了九重天，消息传上来之前，那个人先说了接下来不久，她还会将此事传遍六界。

她会一点一点揭穿天降的虚伪，将未完成的仇恨贯穿到底，让任不战浮于明面，为其正名。

她会让无名亲自把天降从神殿上击落至尘埃，让他永生永世翻不了身。

她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愿意用命去制造一个天降至死都想不到的对立傀儡，待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甚至是发狠将彼此斩杀时，那她定会含笑九泉。

传消息过来的——正是八万年前早就已经该死的干干净净的方越寒。

闻听熟悉之名本还在六合銮殿的天降、几乎是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且是身形不稳、极度踉跄的站。

与之一起待在六个銮殿的长谈将天降的反应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他在害怕。尽管方越寒只是个女人。

察觉到儿子还在这里，天降禀退了前来禀报的人，强行使自己陷入冷静，可不觉间，他的脸色还是泛起了白。

他坐下后，绞尽脑汁的想方越寒死去的那一幕。他确定不降绝对捅穿了她的心脏，可为何……难不成传过来的消息假的，又或者，这并非是真正的方越寒。

可不知为什么，天降脑子里又忽而想起了桃夭说过的他道侣身上有逆生趋死术。这是他的功法，除了自己与八万年前几个身边人，几乎没有人再知晓。

此念头一出，天降身上的冷汗又下来了，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此人不是真正的方越寒，也定是有她的记忆。

维持了八万年的“真相”没想到还有再被翻开的一天，天降慌不择路，迅速的分辨出不能让她昭告六界。一旦方越寒这个名字被提及，那往事无论如何都要被翻出来一遍。

况且还有妄初，如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当如何呢。

可方越寒不知道她儿子还活着……她若是知道了，还敢这般肆无忌惮吗？

桃夭知道自己是方醒初、跟方越寒知道桃夭是方醒初完全不会是同一个结局。

几乎是一瞬间的念头，天降就想到了这个因果关系，他冷静了不少，对长谈说：“妄初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了。”

长谈竟很快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待吩咐，他就起身去了凡世。

走之前天降说了：“务必将他带回来。”

说了务必，因此当看到长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回来时，天降的脸色是极度不好看的。

“父君恕罪，”长谈跪下，恭敬谦卑地说：“妄初不愿回来，说要同道侣在一起。”

“荒唐！！”天降音色沉沉：“有个疯女人到了九重天边界走了一遭你说了吗？”

长谈答：“说了。”

“他如何回的。”

“他说，”长谈直起腰背，看着天降的眼睛：“父君自有应对之法。”

天降音色依旧很沉：“他是何种反应。”

“没有。”长谈答。

没有反应，天降神色平缓了一点。对方身为南征将神，没犯错没不管众生的，又不能真的把他绑回来，只要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那妄初就不会是威胁，他依旧是护着天神界的南征将神。

阻拦住方越寒宣告六界便好。如此想着，天降脸色几乎已经接近平静了。

可天算到底不如人算，还不等天降派出众多兵力去寻方越寒的踪影、以杀之而后快，亦或者只要阻止住她就好可他没想到，最后竟是方越寒自己手忙脚乱地结束了让众生都知晓、而后好完成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她没有再让六界知晓方越寒还活着因此造成凡人的恐慌。

天降想不通，也无暇顾及，因为天牢里的剑灵——片刻前，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动静。

几万年前那道甘愿自毁剑身的剑灵醒来如是说：“你的无后顾之忧，到时间了。”

自此，数万年后的一场杀戮已然拉开帷幕。

落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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