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千 年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将……神。”千杯的声音弱了下来，不仔细听似乎都听不见他说了话。

桃夭看他一眼：“进屋去吧。”

言语间他轻一抬手，在千杯身上施了一层保护罩一样的东西。

那股气息越来越近，千杯匆匆说了声谢，便四脚并用的朝屋里跑。

几乎是远处房门关闭的声音刚落下，桃林院阁就来了个不速之客——真正的不速、之客。

“妄初。”

长谈还是几千年前那副样子，一副温温和和、面色友善，实则什么都不在乎、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模样。

身上穿着也与那时没多大区别，一袭华衣跟以往多年别无二致。

他朝桃夭的方向走了过来，语调异常温和。

桃夭不拿正眼瞧他，只分了他一个余光：“天君金安。”

天色暗下来了，遥远的天边露出了明月一角，平日里只觉得孤独，现下却觉得真是难看极了。

桃夭在院子中央的方桌旁坐下，抬手执杯倒茶，自然，只倒了一杯。

“天君若是觉得渴了，自己动手便是。”他这样说道。

长谈蹙眉，走到桌边坐在桃夭旁边，语气依旧温和：“妄初，你又何苦这样挖苦与我？”

桃夭目光平静，抬眸看他，眼睛里似乎有冷笑：“难道不是？”

长谈叹了口气，自觉的跳过这个话题：“妄初……”

“此处哪里有妄初？”桃夭饮了一口冷茶：“天君想好称谓再说话。这样我们说话或许还能愉快些。”

闻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长谈果然抿唇暂且闭上了嘴巴。

当初抗雷劫的时候，桃夭就差将魂魄都给天地，谁都不想要了一样。长谈吓得几乎胆肝俱裂，他不想让他经历什么所谓的雷劫轮回，他就想让他还做天地的南征，被世人拥护，不知道烦忧的样子。

可如若真的要历转世之劫的话，他就能饮下孟婆汤，喝一世便能忘记一世的人，长谈是想让他忘记的。

不然他恨自己的眼神总是会特别疼的刺向长谈的心。

而他对于这一切，早就失去了掌控的能力。

直到厌灼华彻底死去了之后，现下再推动一切的竟然是厌灼华，且他那时候已经死了。

本以为七生重来，七次更名换姓身份不同，七碗孟婆之汤，就算不会让一切重回正轨，最起码不会再让他这么难受。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桃夭从没有一世是忘记过厌灼华的。

更别提还是自己亲手将灭元殇交到厌灼华手上——尽管长谈并没有想让他死。

意识到孟婆汤对当初的南征将神毫无用处之后，长谈越来越不敢出现在桃夭面前了。他只会在桃夭一生的生命结束之后，跟黑白无常一起来接他一趟。

这次他生而为妖，修炼出神识花了三百年，修出实体又花了三百年，致使他一千岁之后，长谈给他设了一道天劫。

飞升成仙的天劫。

方才九重天天边响起了振聋发聩的天雷，长谈以为自一千年前相见，他们终于能再见面了。

没想到那雷声第三声没有刚响起来就忽地偃旗息鼓，跟是被谁制止了一样。

察觉到此，他便想着来这里查看一番，发现尽管已经一千年未见，桃夭仍旧不喜欢妄初这个名字。

又或者只是讨厌他这样叫他吧。

“桃夭。”半晌，长谈道：“前不久应当是你飞升仙上的时机，为何会终止？”

桃夭脸色淡淡的：“想终止就终止了。还要有原因吗？”

长谈蹙眉，没接话。

桃夭轻声嗤笑：“有凡人无故闯入，天劫终止，这规矩不还是天君你曾经向天降提议的吗？”

“……”

经此一提，长谈想起了世间确实有这个规矩，无论是谁经历天劫，为了不伤及无辜，旁边只要有不知情的凡人经过，不管天雷进行到了哪里，都要强行终止掉。

那时候他向天降提出这一个建议的时候，妄初夸他是个能担当起大位的佼佼者。只是不愿伤及什么都不会的凡人罢了，跟能不能做天君没有任何关联，但他知道那时的妄初对他的所有称赞都是真心的。

毫不作伪。

可如今在他眼里，哪怕他当初是真的怕伤及无辜，现在也会被认为是他曾经步步为营的心机不可说吧。

毕竟那时天降是真的很赏识他。

长谈问：“是有凡人进来了？”

桃夭不接这句。

长谈则又问：“你杀了他吗？”

桃夭颇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尽管被这个眼神刺的有点儿疼，但长谈也没资格说什么，他撇开眼睛不与人对视，道：“近些年来你尤其喜怒无常。以前也有人无缘无故闯进这里，可你却觉得此处是厌灼华的，把人给杀了，还曝尸荒野。”

无缘无故？那人观察许多天，最后前来是想将这里当家，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

桃夭静静听着，而后才道：“天君慈悲为怀，你能容忍我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他侧目，一字一顿很平静：“我觉得此处是谁的？难道不是？长谈，此处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

闻听此言，长谈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到底是何意我并不是很感兴趣，”桃夭放下茶杯：“天君前来所为何事，不妨有话直说。”

他可不信一千年未见，如今前来只是为了单纯的问问他历劫之事。

“桃夭，”除了历劫，长谈确实还有另一件事：“凡间有人为你建了战神庙，想必你是知道的。”

桃夭看着他，用眼神询问，然后呢。

长谈便继续道：“你的庙宇没有碎。”

桃夭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长谈犹如没看见，还在说：“建庙的人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就在你待着的这个国家，兰国太子纳兰夜灼。”

他问：“他是厌灼华吗？”

“咔嚓。”手里的杯子因没控制好力道而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声音，桃夭及时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眼神里都是冰渣似

可他的嘴角却在笑：“庙已经毁了，一介凡人想重新立起我的庙宇，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桃夭没有接他的话，长谈也不打算接，他只道：“那便真的是厌灼华了。”

桃夭嘴巴抿成了紧紧的一条线。

“那时你是真被世人伤了心，而厌灼华虽为无亡界主，可他除了和你南征将神打的久了些，实则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有入世公子这个身份，”长谈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手负于背后，睥睨看坐着的桃夭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架势：“不管你信与不信，厌灼华自杀是事实，我觉得你应当是信了的，因为你恨他。恨他这么久没回来。你似乎永远都在想他何时归，却从未想过你们‘第二世’重新见面是个什么光景。你觉得你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不是，桃夭在心里反驳，我到死都想见他，只是不敢想罢了。可长谈还在继续，桃夭不动声色地冷着脸听他说。

“可你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非常渴望见到厌灼华的，因此在世人都无法建起你的战神庙时，他却能。”长谈说：“尽管今生你还未见过他，但你的潜意识和你曾经想要毁灭自己庙宇的神力都是认识他的，所以……”

他看向桃夭，桃夭亦抬眼静静的看着他。

所以如果世间有一人能够建起南征将神的庙宇，那这个人一定会是厌灼华。

不管桃夭内心里如何对他怨恨，他都不忍让他伤心，自己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可他真的太恼厌灼华了，他都不要自己了，他又凭什么事事顾忌着。

又所以，他将方成型不久的战神庙给毁了。

“妄初，”长谈道：“厌灼华回来了，你开心吗？”

桃夭笑了，他始终坐在凳子上连动都没动。

他只薄唇轻启，声音极轻：“长谈，你想看南征妄初再反一次吗？”

天上的月亮全部裸露出来，给桃林院阁里撒下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风停了，夜中一抹冷光缓缓的划过人的眼睛。

桃夭手持不绝，嘴角带笑，笑意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感谢支持，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