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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碧霞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若不然恐怕她完全抑制不住想一剑刺过去的冲动。但即使她站在沐辰身后，听着沐辰这颠倒黑白的话语，看着树上褒姒半眯起眼睛不忍直视地别开头的动作，她也心火直冒。

若非褒姒在这儿，她先前又明白和她说过不能要沐辰性命，她真是忍不住一丛丛窜上来的心火。

“你适才说这位碧霞仙子对你有误解，故而一见你就忍不住拔刀相向，是么？”褒姒垂着眉眼，温和询问。

沐辰颔首轻叹，“正是。”

“既然如此，相逢即是有缘，你二位不如趁着本座在此，将这个误会解开，本座替你们做个见证罢。”褒姒话音落，就见沐辰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忙低下头去。

碧霞却疾走上前，“前辈说得是，烦请前辈评评理。”

虽然不知道前辈到底想做什么，但看她这架势也不像是要帮沐辰的，倒像是耍着他玩。

碧霞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睨着沐辰，见他因为褒姒那一番话而额角冒汗，就知他肯定又在动什么歪主意！

她冷笑一声，不给沐辰过多思考时间，道：“一年前他身受重伤，又被追杀，偶遇了我，我救下他后，他发誓尊我为主，谁知几日前他抢了我的灵器不说，还反过来下毒害我。这种不忠不义的叛徒，实在让人不齿。”

沐辰一双眼恨得通红，他咬牙切齿，没想到碧霞会这么狠，竟直接说出他任她为主，供她差遣之事。

“哦？”褒姒挑眉，兴致盎然地问沐辰：“她说的是真的么？”

沐辰还想垂死挣扎，反正就碧霞一面之词，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藏在广袖中的手握成拳，沐辰深知在一个大能面前撒谎被识破的后果，但人都是怕死的，尤其现在这种局面他只能一赌。

“当然……”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褒姒懒洋洋出声道。

沐辰一滞，茫然地抬头看向树梢上坐着的女子，她一只脚曲在身前，另一只脚自然垂下，在空中晃荡个不停。

鲜艳夺目的红裙裙摆随着脚踝的晃悠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绮丽的弧度，然而如遭雷击的沐辰却无心欣赏这幅美景。

他坑坑巴巴地：“前……前辈，您……”

褒姒眨了眨眼，咬唇看向他，神情天真懵懂，那双碧绿眼眸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讥嘲。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没有背叛她，没有下毒害她？”

之前褒姒一直没有正眼看沐辰，灿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在四周打上一层飘渺的光晕，从沐辰的角度迎光望去，光线折射下压根看不清她的瞳孔颜色。

直到现在褒姒俯下身来，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直勾勾看向他，他才悚然发现她的瞳孔是他曾经百年来再熟悉不过的绿色。

他骤然瞪大眼，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咻咻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踩到一截枯枝，一屁股栽坐在地。

褒姒愉悦地眯眼笑起来，“呀。终于认出我了？”

“你、你是……苏姒？”沐辰哆嗦着指着她，以往俊雅温和的面庞此时白得像张纸，顷刻间脸上就有豆大的汗珠滑落。

他怎能不怕？以为早已经陨落的人此时不但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还有着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绕是她没有可以露出威压，这一方天地仍然给他一种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难怪他刚才第一眼就觉得她眼熟，只是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被锁在洞中百年，消瘦得不成人形，而他一开始又没能看见她标志性的绿眸，这才没认出来。

而此刻……沐辰恨不得他从没来过秘境。

他喉结滑动，努力咽下因恐惧害怕而迅速分泌的唾液，“师、师妹，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碧霞左看看沐辰，右看看褒姒，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妹？他竟然叫这个危险莫测的女人师妹？

褒姒摩挲着下颌，赞同地点头，“是呀，我没死真是太好了。但你没死，这就不大好了。”

沐辰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勉强稳住心神，扯出一抹笑来道：“师妹还是这么爱说笑。那天你突然晕厥，我与师傅都担忧极了，谁知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我……”

褒姒听得不耐烦，她调整了一下靠姿，冷眼看着沐辰做戏，若不是苏姒觉得她的好师傅大限将至，让他这么一天天看着自己逼近死亡比给他一个痛快更折磨人，她岂会只关注沐辰的消息？

不过沐辰的无耻倒是突破了她的想象。死到临头了他竟然还敢提曾经？真不知他是怕她记不起以前种种折辱，还是笃定她对他仍然有些微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