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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习习,从一场大战中脱身的林行韬站在洛水城城门口,竟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心感觉。
只是要进这个家,还得通过守城士兵的盘问。卜果子出示道碟后他们才被允许进入。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他喃喃念了几句,真的有些想家了。
城楼上手持□□的士兵一动不动,林行韬看了几眼,注意到其中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
在林行韬注视着那道身影的时候,那道身影似有察觉,隔着几十米的高度准确投来审视的目光。
一种浩瀚如海的压力陡然升起,又陡然消失。
卜果子拉他一把,悄声说:“是镇守城门的冲和真人,这是在警告我们在城里不要生事。”
林行韬点点头。有真人镇守入口,想必别有用心之徒会被立刻斩杀吧——除了像林行韬他们这样坏心眼藏得太好的。
进城才知人多,林行韬往城里来的一路上可是几乎没见到人,也难为卜果子能租到一辆牛车。
但尽管城里人多,依旧不见平民老百姓,来来往往的多是穿戴盔甲的士兵与和他们相像的道士。
战乱了,百姓大概是躲起来了。
注视着一个年轻俊美的道士在眼前飘然而过,林行韬不由说:“其实我总觉得虚云子没有死。”
卜果子惊奇地问:“这是为何?”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你看他长得帅,道法深到一个人拦住一只军队,气度也不凡,那样的人——”
在小说中是要做主角的。
“——说不定会夺舍什么的呢。”
卜果子失笑:“夺舍那种邪法,国师会,他可不会。”
林行韬想说子非他,焉知他会不会,但深怕这小老头玩兴上来怼个一晚上就住了嘴。
“我们现在就去王府?话说,普通道士可以直接去王府?”
卜果子点点头:“有何不可?纵使太平盛世,王家贵族也是欢迎有本事的道士入内的。更别说如今是乱世,洛王借开论道大会为名,招募道士为大战作准备。”
“你看这些来往的道士,都是去参加那大会的,他们入世享富贵的有,与皇室结善果的有,为自身道门扬名的也有。”
“那虚云子想必也是来参加大会的。”
“是啊。你别看虚云子一副高人模样,去了大会你就知道,他也不过二流人物。”
“那我们岂不是三流人物?”
“非也,我们是顶大的大人物。”
他们相视一眼,互相诡秘一笑,跟着众多道士往前走去。
......
王府在一条静谧悠长的街巷之中,坐北朝南,围墙圈界,实为城中城。
两个大石狮子立在朝南的正门前,威风凛凛。
正门朱红色,总让人想到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门的酒肉臭不臭不知道,路上也不见被冻死的百姓,不知是亲王治下太好,还是尸体都被清理了干净。
这个王府东西南北都是有门的,卜果子领着他从正门前经过,直奔西边。
西边的门把守就没那么严格了,门前坐着几个华服的人,门有身穿道袍的道士进去。
“那边两位,可是来参加论道大会的道士?”有人出声询问。
“是,我与我师弟是正清门来人。”
和城门处一样,卜果子将贴身收好的道碟交予他,他细细验明后才示意林行韬他们进去。
进门时,林行韬从身边那些经过的道士身上感受到了绵长深厚的气息,这王府里的道士竟都是货真价实的道士与法师实力。
但也不是没有江湖术士一流,就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道士在被赶出来后大喊:“殿下命里还缺一只凤凰!只有娶了身具凤命的女子才是龙凤呈祥的好格局,大事可期!”
卜果子轻哼:“这人也不知是哪听来的,这凤命女岂是那么好找的,而且现在就算天下大乱,在王府前嚷嚷大事可期是不要命了不成。”
林行韬则是在王府跨出三步,感受着浑身的轻松自如与伤后法力奇异的运转自如。
他惊讶的样子引来卜果子的解释:“这洛王府在洛水河和东海的连接线上,恰处龙脉,风水极好,利于修道。”
龙脉?他恍然想到湳京那条黑龙。
这洛水龙脉如果显化,不知是什么样子。
“走吧,这地龙我们还碰不得,王府内也需谨言慎行。”卜果子说着,表情严肃了许多,倒有几分掌门弟子的气度。
林行韬也跟着绷起脸,往前走去。
白色的桥两边是六角的亭子,他们踏过桥,左手边卜果子称是社稷坛,右边是风云雷雨山川坛,前面则是一处配殿。
在向经过的道友询问望虚子在何处后,卜果子领着他前往社稷坛。
社稷坛是呈正方形的三层高台,天圆地方,坛上铺着的五色土和四色琉璃瓦令人目眩。社稷坛的话,林行韬知道,在原来世界里是佛教的东西,但这个世界并没有佛,社稷坛也就是道家的东西。
远远地就听到人声与甲衣碰撞的声音,林行韬被卜果子拉到一边避让。
从石阶上下来一大群人,有仆从,有侍卫,有道士,也有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人。
林行韬原本只是匆匆瞥过,视线却被那个华服的年轻人吸引了。
年轻人帅是帅,气质也是有气质,但也没到那么吸引人视线的地步。林行韬盯着他主要是出于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想看看那个人的气运。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常服,衣领与衣角处皆绣有银色暗纹,行走间若星光流动,华美非常。他披着的一袭银色大氅,远看如天上雪,更是兜拢出十足的威风与贵气。
他狠狠皱起眉毛,脸上有些压抑不住的烦躁与不耐。
许是有什么事情扰乱了他的心境,他的步伐匆匆,全然没在意林行韬略显失礼的目光,像一阵银色的风,席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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