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皮一下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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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外。

直升机再次启动。

艾德里安接引两人登机，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就手摸出一张名片：“李，虽然我很好奇你们聊了什么，但想来你不会告诉我，如果你改变了这种想法，随时联系我，联邦局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朋友，我知道你还没有入籍，在很多地方容易遭遇麻烦……”

一番话，点到即止。

但中心思想很浅显了。

橄榄枝递出来，无论李钦接与不接，都在示好。

联邦局臭名昭著，可与这种单位建立起关系，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得不到的才说葡萄酸。

李钦点头，没多说。

艾德里安关闭了舱门，飞行员就提高了发动机速度，轻微一个失重感，飞机升空。

返回的路途大约四十五分钟。

整个时间里，瑞提亚一言不发，陷入了极大的人生质疑当中，李钦当然多次想要宽慰，却无从下口。

托亚人设崩塌，这是瑞提亚无法接受的。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些话，她根本不会理会，可涉及到鲁普的死亡，度西斯的话有理有据，即便存在逻辑不通的地方……

例如，托亚就算不杀鲁普，这次计划也足够将庞狄拖下水了。

但就是这种虚虚实实真假难断的情况，让人不得不对事情真相产生质疑，人心的猜忌属于生物本能。

而李钦，尽量复盘着今天的一切，担心忘记什么。

度西斯最后的话蕴含深意。

李钦需要时间去消化。

飞机一直开到老鼠山才降落。

联邦局显然没有打算为李钦进行长时间的飞机租赁，二人落地后就起飞返回了。

一家人冒着小雪跑出来。

“怎么样？见面都说什么了？”大爹问道。

李钦正想岔开话题，不曾想瑞提亚竟然主动开口：“没事的，杰克，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想静一静。”

“额，是该，是该静静。”大爹大娘对视一眼，他们早就做好了迎接瑞提亚抱头痛哭的准备，结果瑞提亚的反应似乎很平静？

其余人的目光转而望向李钦，表达着好奇。

李钦当然不能说出真相，涉及到托亚的人设，告不告诉大家该是瑞提亚来做决策。

他没说话，跟着瑞提亚上楼，等进屋卧室才第一次开口：“提亚……”

瑞提亚一转身，才泪如雨下，方才不过是强撑罢了，扑入李钦怀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钦也不知道。

不知道如何宽慰她。

更不知道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猜测，以此帮助瑞提亚对度西斯的话语进行侧面验证。

因为，真相是残酷的，知道了并不一定是好事。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李钦轻抚她的后背，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补充一句：“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调查一下度西斯今天说到的一些信息，但如果你不想……”

“不，我想！”瑞提亚这次很坚定，“我必须知道结果，如果真的是……他，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鲁普是我弟弟，是他的外孙！”

“好，我去查！”李钦紧紧抱着她。

等她平静后，又为她放了热水，帮她冲澡，最后裹上浴巾简单的擦干，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你先睡，睡着我再走，我要去看看霍利。”亲吻额头，瑞提亚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累了。

这一整天，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只是五六分钟的样子，肢体就自然放松，呼吸安稳。

李钦抽出被她怀抱的手，又确定没有惊醒她才出了门。

下楼。

一家人似乎刚聊完什么，准备收拾休息。

他们没想到李钦会下楼，以为他跟瑞提亚都休息了。

“李钦哥哥，你怎么不睡觉？我爷爷说，你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跑了一天。”秦筱体贴的询问，包子脸挤在一起，透露着担忧。

林雅菲也没在这时候皮，认真道：“哥，你快睡吧，还下来干嘛？”

关切的话俩小的说了，其他人就只是递来安慰的目光。

李钦真的很困，眼皮发酸。

可有些事情现在不搞清楚，他可能睡不着。

“没事，路上睡了一会，你们先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忙。”

大娘正要张口，被大爹用手拽了一下，微微摇头。

现在这个节骨眼，李钦就要扛起责任。

除了李钦自己，没人能帮他。

今天fbi都来寻求调查协助了，事情严重，尽早解决最好。

大爹低语：“孩子大了，有主见，你别管了。”

“那也不能把身子累坏啊。”大娘有点想哭，今天她最是无力，早上去殡葬公司，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都不知道哭了几次。

但嘴上这么说，行动上还是没有制止：“我去泡壶茶给你送书房吧。”

等茶送来，客厅熄灯，大家都各自回房了。

李钦这才摸出手机：“在哪？”

“农牧区……我听说你去见度西斯了？”史密斯声音传来，透着一股疲态。

“你怎么知道？”

“呵，联邦局走到哪儿自带聚光效应，度西斯是案件核心，所有人都盯着。”

“来一趟老鼠山，有些事儿找你聊聊。”李钦说完，又道一句，“你今天休息了吧？或者明天也可以。”

“休息？联邦局等着案件陈述报告，明天要交，他们可不会在乎我休不休息，不介意的话我带着人来你家？”

“来吧，让他们小声点。”

挂了电话。

约莫十五分钟，书房窗帘外就透入车灯光线。

李钦去给史密斯开门，老头身后跟着卡洛斯和怀特，手上还抱着一大摞资料报告书。

史密斯对李家轻车熟路，指了指饭厅的桌子：“爬那儿写，今晚写不完谁都不准走，写完交给我看。”

卡洛斯哭笑不得，默默拉开椅子。

怀特倒是面露好奇……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李家了，但这次的‘味道’不同寻常，史密斯与这个华人的关系过分好了。

竟然带着案件报告来这里写，两人更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谈。

怀特等人不是白痴。

早就怀疑史密斯的‘资金’来源问题，而史密斯也多次有过暗示，带他们来老鼠山。

恐怕，李就是背后金主。

他们都在给李钦打工！！

对此，怀特并没有抵触情绪，有奶便是娘，而老鼠山真得是奶量十足啊。

近段时间，他们收获超过三万刀奖金。

昨天行动后，史密斯还给了他们一人五千刀，算作辛苦费，只要他们这批人有，其他的警员可不知道这份红利的存在。

如果是还在尤金警局，办公案别说奖金了，加班费都没有，哪里待遇好，高下立判。

李钦与史密斯进入书房，虚掩房门。

怀特坐在卡洛斯旁边，用胳膊碰了碰对方：“发现了没？”

“什么？”卡洛斯嘴角抽搐一下，正对报告书头疼呢。

“李，大boss！”

“什么鬼？”

“煞笔，你怎么跟菲利普一样没眼力见？咱们的奖金从哪儿来的，你还不清楚……”

说着，怀特扫视一下这豪华的大房子。

卡洛斯的中性笔一下子从手里滑落，“咝……你是说……”

“嘘，都是暗示，一切尽在不言中！史密斯既然没有坦白，那就是还不信任我们，这次估计是一次试探，看看我们会不会把消息走漏出去……”

“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呵呵，后果你知道，你想继续滚回去在满是烟味的地下牌桌上抽水吗？还是说，帮小贩子提供风声线索，最后讨价还价只得来200刀的报酬？”

卡洛斯脸色难堪，陷入痛苦的回忆，然后疯狂摇头：“不，我不要回去……”

怀特白胖憨厚的脸上露出阴狠：“那就闭紧嘴，我可不希望被你连累丢掉这份工作，我有三个孩子要养！在这个世上，跟对人很重要，史密斯是个靠谱的，当初我们之所以帮他干脏活，因为他懂规矩，更是规矩的制定者……”

“只要我们不犯傻，你想想……以后史密斯下去了，咱们就是‘大老板’的人了，我们一个月拿五千，偶尔行动还有额外奖赏，你猜猜史密斯能赚多少？他家里还有一个癌症儿媳妇，可从来都没缺过钱啊。”

卡洛斯再一次倒抽凉气，看着书房房门透出的灯光，全然是憧憬与期盼。

“我懂了，怀特。”

“不，你不懂！这件事就连菲利普，肖恩也别告诉，史密斯肯定会在下次考验他们，如果我们说了，就证明我们嘴巴不严。”

“是这样吗？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多点儿好，什么都不想，就跟臭嘴菲利普一样，永远只会把事情变的糟糕，总之听我的，懂了吗？”

“没问题！！”

书房。

史密斯自顾自倒了杯茶：“他们肯定在猜测我和你的关系。”

李钦不以为然：“这不是你想要的？”

“其实，现在时候还太早，但保留地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棘手，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提前让他们知道些内情，才不会轻易掉队，或是被人收买……今晚我又给他们发了五千。”

李钦点了点头：“以后每个月十万活动经费，不够再找我要，多了你拿走。”

说完，他就从保险柜取了十万现金交给了史密斯。

接着道：“更棘手的事情现在才来。”

“关于今天的见面？”史密斯皱眉。

忽然接到李钦的电话，史密斯就有了这种猜测，所以才主动问起见面的事情。

李钦‘嗯’了一声，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将今天的会面说了一遍，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等他彻底讲完。

只觉脑仁生疼，他的精神早就透支了。

史密斯看他的状态不好，道：“你先闭眼睛休息会，我也消化一下……”

从讲故事，到度西斯摊牌，其实都是平铺直叙，可如果深想其中的逻辑，就觉得匪夷所思。

度西斯是托亚的人，这在李钦与史密斯眼里早就明牌了。

李钦还苦恼过如何将这件事告诉瑞提亚。

结果呢？

度西斯不只是自刀，还拉队友下水。

正常人逻辑看待此事……就如瑞提亚当时的第一反应，度西斯身份不做好，肯定在给托亚泼脏水。

可李钦和史密斯是预言家身份，托亚本就是明狼。

所以，这是砸盘不玩了？

但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真正现实，游戏结束可没有下一盘了。

再者而言，托亚能不在意鲁普，更不会在意瑞提亚如何去看待她。

简而言之，度西斯完全没理由专门召唤瑞提亚过去见面，搞她的心态。

整件事就离谱。

史密斯一样在头疼，眉头锁得很深，思绪仿佛陷入某种旋涡中无法抽离。

整整五分钟，两人没有开口。

摸不着任何头绪。

“或许……”史密斯的声音突兀到来。

李钦猛地睁眼看着他，只见他道：“我们就按部就班的查下去？”

“怎么说？”

“度西斯最后告诉你，想让你帮他证明，那我就去查查几个同伙的底细，是不是如他所说。”

李钦苦笑，原以为史密斯有什么发现，结果说了等于没说：“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就算证明了这一点呢？也不能肯定鲁普不是他杀的，而就算能证明又有什么意义？让瑞提亚心态崩溃？”

“意义……”史密斯呢喃道。

李钦没听清：“什么？”

却见史密斯彷徨的目光忽然有了神采：“我说意义！这件事的意义！”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我们从头来分析……”

“度西斯为什么要找瑞提亚！”

“现有的线索里，瑞提亚的母亲有过托付，我们可以认为他是求心安，这符合印第安人的传统与行为准则，而鲁普的死也不被度西斯所接受，所以他要告诉瑞提亚真相。”

“太牵强了吧？只为了一个嘱托，一个心安？”李钦摇头否定。

史密斯也在摇头，否定了李钦的否定：“不，还没完……度西斯肯定还想表达什么……因为你不要忘了，他在开口的第一句话说……”

“你输了！”

“他明明看到了……那只狗，知道你的作为，却还是说你输了！”

“我们将整件事重新看成一场游戏……”

“‘你输了’代表着你是游戏参与者之一！”

“我们想要解开谜团，只能顺应着度西斯的线索去查，他一定在给你传递某种信息。”

乱，很乱。

李钦揉着太阳穴：“那我要不查呢？既然这场游戏我都输了，我还参与进来干什么？”

史密斯认真看着他：“你确定你要输得不明不白？”

“该死。”李钦破口大骂，“我彻底蒙了。”

史密斯站了起来，展现出对这件事的感兴趣程度：“我现在就去调查线索，你先休息吧，手机保持畅通，我可能随时会联系你。”

“好。”

李钦送他出去。

客厅埋头写报告的两人觉得意外。

这才进去多久，事情就谈完了？明明他们都带着报告书，史密斯明显有促膝长谈的打算啊。

“收拾一下，回警局。”

二人默不作声，抱着资料就跟史密斯出门。

与方才不同，怀特不再观察李钦，反而在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