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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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孙喜凤走了，段文香才说了一句：“不难受了。”

“那就吃饭，多吃点。”段老头是农村传统的大家长式的男人，跟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问一句，让多吃点饭也就顶天了。

倒是方老太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怎么掉进水里了，幸好没生病，要不然去医院得花多少钱啊等等，不过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要不然一大桌子人吃饭，一句话没有气氛会特别尴尬。

吃完饭，段文香回自己屋，段老头和方老太出去遛弯，这个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出去跟村里人一块说说话吹吹牛，讲讲地里的事，是他们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就连段军海也会出去跟几个兄弟或蹲或坐在一边开开玩笑，顺便去把明天要用的水给拎回来。

段文婷则先把吃完的碗筷给都收拾了，然后再烧水，段老头他们不洗澡可以，但也是要擦擦身的，这个天在地里干活，一整天下来躺一身的汗，再不洗澡那得难受死，像段文婷这样的年轻大姑娘那就更要洗澡了。

“这是要洗澡吗？”段文香看段文婷往里屋拿盆拎水就问。

“嗯，洗澡，你待会儿也洗洗吧，今天掉到沟里，里面的水也不干净。”段文香回答，其实他们村沟里的水虽然不干净但也不脏，毕竟大家平时都在那里洗衣服，夏天那些男的还在里面洗澡呢，不过她们女的肯定是嫌弃的。

“嗯嗯。”段文香点点头，她正想说呢，不洗澡太难受了。

把里屋门关上，段文婷又拿仅有的一个凳子把门给抵上，这是以防万一，家里小房间少，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都是拎水到自己屋里洗的，其他人也会自动避开到别人屋里去。

简单地给自己擦个身，换上干净衣服，段文婷才把盆端出来，把水倒了，回屋跟段文香说：“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好，那个，三姐，这屋里好暗啊。”段文香吞吞吐吐地说，她本来想直接问灯在哪里的，后来一想，这地方这么破，指不定连蜡烛都没有呢，她要是说难免会露馅。

“是暗了，你赶快洗，待会儿天完全黑了，就更看不到。”段文婷没看出她的意思，只说道，家里其实是有一盏油灯的，但放在段老头和方老太他们屋，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用的，而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候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

“嗯嗯，我知道了。”段文香果断点点头，也没继续试探，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家里是真穷。

段文婷说完话，就出去隔壁找自己的小姐妹段云云玩了，她们这里叫段家坳，前些年改名叫生产队，近两年又自发地给叫回来了，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姓段的，当然，也有一些外姓，不过不多。

“云云！”段云云家门没关，院子里也没人，估计也是出去玩去了，段文婷直接走进去。

“我在刷锅，你到这来。”段云云在灶屋出了一声。

段文婷走过去，此时天已经黑了，但是段云云家的灶里还有火，也能把灶屋照亮，能看清楚人。

“等一下，等我把碗刷好。”段云云还在刷碗。

“嗯。”段文婷也不急，说是来找小姐妹们玩，其实她们也没啥好玩的，就是说说话罢了。

“你家文香今天掉进沟里了？”

“是啊，洗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掉的，今天在家里休息了一下午，刚才看没什么事了。”段文婷拉过灶前的小板凳放在门口处坐下，离灶台越远越好。

“幸好及时救上来了，要不然掉进水里，噫，前两年还有淹死的呢，后来村长严防死守不准小孩子下水了，太危险了。”

“谁说不是呢，好在没什么事。”

“哎，你家文香真不去上学啦？”段云云八卦地问。

“她说不想上了，念不下去了，我爸妈说现在好歹也认识字了，不上就不上吧。”

“说的也是，好些人连字都不认识呢，过得不都好好的，你家好歹也都让上学了，咱们这样读书读的迟，岁数都大了，再往上念就不好嫁人了。读再多书，还能考个状元不成！”段云云把碗规整齐，才拉着段文婷出来，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