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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道:“好,好,好,那你们要紧事谈完了没有?要是谈完了,请林大夫看看小王的胳膊摔断了没?”

林枢看翼王还能这样好好儿的说话,想来胳膊是没有大碍的,否则早就晕过去了。然而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来检视,翼王夸张地吸气叫疼。

此时不脱身等待何时?玉旒云想,况且也该部署一下云来酒家的事,就向林枢摆了摆手,疾步朝外走。可是翼王一见她要走,立刻哪儿也不疼了,追上来道:“大人,到哪里去?”

“王爷是我的上司么?”玉旒云不耐烦地,“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不用交代。”翼王道,“只要告诉小王,就什么需要小王效劳的就行了。”

真是可恶!玉旒云恨不得甩手给他一个耳光,看是,连让他跌下马都不管用,打一个耳光怎么能够把他赶走?这家伙,怎么做牛皮糖的本领越来越强了?这样纠缠下去,还怎么办正事?

正恼火不已时,猛然心念一动:何不就利用利用这个傻瓜?此念一起,一通百通,立刻就想出一条妙计来,牵动嘴角对翼王一笑,道:“我不是要去办事,所以没什么要王爷帮忙的。不过我要去喝茶,王爷要不要一起来?”

翼王听到这话,简直连骨头也酥了:“要来,要来!不知大人要去哪一处茶馆?小王来做东。”

“你跟来就是。”玉旒云不多言,举步出了林枢的家门。

玉旒云带着翼王来到了城南,这里也是个热闹之所,店铺酒家一间接一间。然而附近是平民居所,因此店面的布置与店堂的陈设都和城中闹市有很大差别,出入的也都是贩夫走卒,还有些不得志的穷酸书生,守着一壶茶,一粒一粒数着花生米打发时光。翼王不禁皱眉:“玉大人,这里能有什么好乐子?”

玉旒云转头看着她,突然板起了面孔:“王爷,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来喝茶的。我得到消息,这里潜伏了许多细作乱党,我要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翼王有过一次被人劫持的经验,不禁变色道:“啊……这么危险的事,应该叫九门提督潘大人带兵来,就凭你我二人,是不是……”

玉旒云故作神秘道:“嘘,王爷小声些。西京是个什么地方?贸然叫潘大人带兵那么多兵马来拿人,要有多大的骚动?还不等到跟前就已经打草惊蛇让逆贼跑了。”

也是一说,翼王点点头:“可是就凭大人和小王,要怎生对付逆贼?”

玉旒云道:“我自有主张,王爷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包准伤不了你分毫,还能立一大功。”

翼王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那愉郡主一样,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玉旈云想,这登徒子铁了心要追求自己,必然一直想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好赢她的赏识,只不过既没有本事也没有机会罢了;这时听自己要叫他去立功,骨头只剩二两重?她瞥了翼王一眼,后者果然连连点头:“好,好,小王但凭大人差遣。”

玉旒云就凑近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一番。翼王那神气,显然是光看玉旈云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连魂都恨不得给了她,自然一百个一千的答应。玉旒云又叫他重复了一次,确定他是记住了,这才一起朝云来酒家走去。

不时就看到酒家的招牌了,玉旒云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饭馆,翼王便掸掸衣服走了过去。玉旒云一直注视着,直到翼王似模似样地吩咐如临大敌的店小二给自己“上几样拿手小菜”,她才从容不迫地走进云来酒家隔壁的一间茶楼,叫了壶茶静观动静。

过了没多久,就听饭馆里嘈杂了起来。见翼王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指着掌柜的鼻子,大骂道:“你这菜里放了什么?想要毒害本王么?”那掌柜和小二都吓得两腿筛糠。翼王只是骂,看来这种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事,他不用假装也能做得很好。骂了一阵,他复又大声叫肚子疼,推开了围观的人,踉踉跄跄走出门来——抬头看了看茶楼里的玉旒云。玉旒云递了个眼色,叫他继续按原计划办事,千万别出纰漏。翼王就继续一行走一行骂,到街口,爬上了马,扬鞭而去。

玉旒云一直看着,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茶博士虽然难得招待贵客,但是玉旒云和翼王他都认识,而翼王如何自不量力对玉旒云穷追不舍,又如何多次被玉旒云弄得下不来台,这些种种早就被京中百姓添油加醋传为笑谈。他看今日这两个天璜贵胄同时出现在城南,显然不是碰巧的,大约又是玉旒云在捉弄翼王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猜得大差不离十,但是茶博士懂得人情世故,皇亲国戚的是非只能背地里议论,当面一定要有多傻装多傻,于是除了加水添点心,他一句话也不说。

玉旒云添了两次水,觉得茶淡了,叫他换一换。这时,就看到外面跑来一队二十多个顺天府的衙役,个个手按腰刀,大声喝道:“让开让开,官府拿人!”

啊,看来是翼王吃坏了肚子,小题大做来了!茶博士想,又看看玉旒云的神色,而后者只是催他:“快换茶叶来——你打量翼王吃饭吃得不开心能找顺天府。我喝茶喝得不满意就不会叫人来拿你?”茶博士忙不敢再看热闹,提着水壶去了。

整条街的人都被惊动,纷纷探出来看热闹。而先前招待翼王的那家饭馆,老板伙计个个觉得末日来临,跑也不是,躲也不是,有个年纪小的跑堂索性在门口大哭起来。然而,顺天府的衙役却没有闯进那饭店拿人,而去把云来酒家的大门堵住了。在围观者的一片莫名其妙声中,捕头吆喝道:“哪个是掌柜?出来!”

“是,是……”酒家里走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地道的西京口音,“小人就是掌柜,不知官爷叫小人有什么吩咐?”

捕头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天子脚下开黑店谋财害命?还害到了翼王千岁的头上?”

那掌柜一愣:“官爷,怕是弄错了。小店没有那福分招待翼王殿下,那是……”

还没说完,捕头已经一声断喝:“呔,翼王千岁亲自到顺天府告你们的状,你休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掌柜简直要哭出来了:“官爷,真是冤枉!翼王殿下方才是在对面馆子里吃坏肚子的。小人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扯谎。”说着用手指指街对面。

捕头回身看了看,又转回来瞧瞧云来酒家的招牌,道:“呔,你这刁民还要狡赖?翼王千岁分明和本官说是在云来酒家吃出毛病来的,你竟敢诬赖他人?来人,给我绑上!”

掌柜真是满腹冤屈不知向谁诉。围观的也有打抱不平者,道:“官爷,小人也看到,翼王爷的确是从那间鸿运酒楼里走出来的,和云来酒家没有关系。”

既有人牵头,就有人附和。“不错,”七嘴八舌,大伙儿来替云来酒家的掌柜叫屈,“我们也都看到翼王爷是从鸿运酒楼里走出来的。”

捕头搔了搔后脑勺:难道真是搞错了?正为难,却忽然见翼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还是一手捂着肚子,好像疼痛难当的样子,但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谁……谁说本王是从鸿运酒楼里出来的?本王分明就是在云来酒家被人谋害。本王可记着这招牌呢!你们这群黑心的奸商,吃坏了本王的肚子,可没吃坏本王的记性,难不成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我连自己去过哪里都不记得?”

苦主这样凿凿其辞,顺天府的衙役不得不信。而围观的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还说没坏了记性?这分明是指鹿为马嘛!

玉旒云在茶楼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鸿运酒楼本来哭丧脸的掌柜和伙计这时都觉得是老天搭救,一溜烟直朝后门逃。而云来酒家的掌柜则有口难辩,央求店里的客人和伙计齐来作证:“王爷真的没来过小店啊!而且小店里有这么多客人,没一个吃坏肚子的,就王爷真的大驾光临,也决不会有问题。”

“他们没有吃出毛病,那是他们的事。”翼王道,“啊……莫非不是饭菜不干净,而是你店里有人存心毒害本王?”

掌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这可不能拿来开玩笑。王爷若能驾临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草民们和王爷无怨无仇,怎么会加害王爷呢?草民等可不想掉脑袋啊!”

翼王道:“你不敢加害本王,你店里其他人说不定图谋不轨呢?来,把这店中所有人给本王拿下,全部押回顺天府去问个明白!”

顺天府的衙役看翼王的言谈举动,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像是有病痛在身,多半是和云来酒家里的什么人结了私怨,所以非要借顺天府的力量来出口气。衙役们对此很是不齿,不过又不能得罪翼王。那捕头暗想:看情形,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云来酒家里的人都抓了,到顺天府溜一圈,敷衍完了翼王这个混世魔头,再把他们都无罪开释。就算这些人心中怨愤,也只能背地里骂翼王,与顺天府无关。

如此一想,他就命令衙役们道:“你们没听见王爷吩咐么?还不去拿人?里里外外,一个也不要放过!”

衙门们应声“是”,先将掌柜和门外的两个伙计拿下,接着又闯进了店中。从玉旒云的角度并不看不见殿堂里的情形,然而听到里面的喊冤叫屈之声和外面的愤愤不平之声相互应和,混乱的程度可想而知。翼王又悄悄抬头来看她,被她狠狠警告了一眼,这才又接着朝衙役们发号施令,指手画脚。

过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云来酒家门口就跪了二、三十个人。衙役们用绳子将他们绑成一串。同时,店堂里还不断地有人被押出来。玉旒云既兴奋又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从屋檐下被推出来的人。终于,她的眼睛一亮: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影了——一个胖得好像塞满了的大麻袋似的人,然而脚步沉稳,一点儿也没有寻常胖子的蹒跚之态,显然是个会家子。

她激动得差点儿站起来。

紧跟在那胖子的后面是一个青年男子,接着又推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两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玉旒云对他们并没有印象,但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都和胖子是一伙的。

他们也和众人跪在一起。玉旒云一刻也不放松地看着,见两个汉子四下里张望,又和妇人耳语些什么,妇人摇摇头。青年男子见了,发表了一句不知什么意见,胖子仰起脸来,朝四周望了望——玉旒云就看到他的面孔了。不错,正是当日在神农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北武林盟主岳仲英。

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朝栏杆里迅速地一缩,确保自己不被人看到。心中想:好哇,你们这群匹夫,既然送上门来找死,我没道理不成全你们的!

就听外面捕头发话:“都查清楚了?没有漏网的?”

衙役答道:“全都在这里,一个不落。”

捕头道:“好,带回顺天府。”又来请示翼王:“王爷要跟去监督我们大人查案么?还是过几天等大人查清楚了,再请王爷来发落凶徒?”

翼王摸摸下巴,实际上是把眼来看玉旒云。这次玉旒云朝他点了点头。翼王就道:“本王折腾了这大半天,本该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瞧瞧病,但是——哼,你们这些奴才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心里转的什么鬼主意?是打算随便敷衍敷衍本王,做个样子,其实半路就把这些嫌犯给放了,然后过几天又编个理由来糊弄我,是不是?还是你们心里想,过几天,本王都不记得这茬子事了?”

捕头哪料到这个草包王爷也能识穿自己的计策,赶忙赔笑:“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怎么敢敷衍了事?王爷既然不放心,就亲自监督下官把这些刁民押回顺天府,关进大牢,如何?”

翼王道:“这还差不多。”

于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顺天府的衙役将云来酒家里近四十个人全部押走。玉旒云看他们就快到街口了,便丢了几角银子在桌上,步下茶楼。

顺天府的大牢顷刻就被塞满了。翼王亲自监视着牢门上锁,还拉着府尹殷复叮嘱了好几回,要他不许敷衍了事。殷复满口答应,待把瘟神送出了门,立刻吩咐衙役:“还不快去把人都放了?翼王爷不怕都察院的人,我还要保住我的乌纱帽呢!”

衙役们陪翼王疯了这么久,早也烦透了,立刻应声照办。然而,脚步方才移动,就听门口一声冷冷的吩咐:“都给我站住了,云来酒家抓到的有乱党逆贼,一个也不许放!”大家都一惊,才看到玉旒云走了进来。

如果说大家怕翼王是怕这草包自找麻烦,然后需要别人来收拾,而对玉旒云的惧怕则是因为玉旒云太过厉害,大家怕她前来找麻烦。殷复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啊……玉……玉大人怎么也来了?乱党?云来酒家有乱党?”

玉旒云道:“不错。我特地要翼王爷演出了一场闹剧,就是为了要捉拿这些乱党。”

玉旒云竟然和翼王合作?殷复差点儿没摔一跤。不过京师出了乱党就是他顺天府的责任,赶忙请罪道:“下官失察。不知是四十个人都是乱党,还是……”

玉旒云道:“这个不需要你费心。事关重大,兵部和刑部会接手。你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立刻派人去九门提督衙门找潘大人,告诉他我要他带了人来这里帮我押送犯人——要他的亲兵;第二,叫你的手下去大牢里和犯人们说,现在翼王还在衙门里无理取闹,等他一走,你们立刻放人。而且,为了表示歉意,你会上奏朝廷,补偿今日的冤案,要这些人全都留下姓名住址来。你给我一一纪录。第三,你们从前不是审过许多用蒙汗药害人的案子么?一定没收了不少蒙汗药吧?姓名住址一登记完了,你就给他们点水喝,把他们全部放倒——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殷复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玉旒云的命令怎容他多问,即刻吩咐衙役门照办。

过了大半个时辰,九门提督潘硕就带着十几个亲兵好手赶来了。与此同时,衙门们也将云来酒家一干人等的姓名登记完毕。玉旒云扫了一眼,自然没见到“岳仲英”这个名字,想来楚国武林的匹夫还没有愚蠢到做细作还用自己真名的。“去核对户籍簿。”玉旒云吩咐殷复,“凡是本籍在西京,姓名和住址对得上号的,留在你的大牢里。等蒙汗药的药性过去了,一人赏一贯钱,放他们回去。凡是在我们西京的户籍簿上找不着的,或是找着了名字但是和住址对不上的,统统给我押到九门提督衙门去。”

“是,是,是……”殷复答应着,心里叫苦:这户籍簿要查到什么时候?

而玉旒云交代出去了任务,就只管结果不管过程,她看也不看愁眉苦脸的殷复和众衙役,自招呼潘硕:“你跟我到大牢里来。”

潘硕应了,带着手下跟她步入大牢。

殷复已经按照玉旒云的命令弄了混有蒙汗药的水给众人喝,牢内的许多已经开始东倒西歪。恰恰的身怀武功的那些本身抵御力就强,又发觉情形不对,纷纷运功镇压药性——区区这点蒙汗药当然奈何不了他们,所以这时都还清醒着。

玉旒云直冲着岳仲英被关押的那间牢房走了过去。她听见有人道:“师父,看来这不像是那狗屁王爷无理取闹这么简单啊!”

岳仲英还不待答,玉旒云已经呵呵冷笑了两声,接话道:“不错。跟狗屁王爷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岳盟主是吧?我们又见面了!”

岳仲英一怔,大牢里光线昏暗,隔着栏杆的青年公子乍看之下完全陌生,定睛细细一打量,才认出是在画像上见了无数回,又在神农山庄把大家当猴耍,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然脱身的“恶贼”玉旒云。他不禁既惊又怒:“原来是你!我早该料到!”

玉旒云嘿嘿一笑:“若是早料到了,怎么会进了我的大牢?你们以为是翼王无理取闹,害怕打草惊蛇,所以乖乖地束手就擒,指望转一遭就又放出来。未想机关算尽,钻进了顺天府大牢。”

“玉旒云!”岳仲英身边一个粗壮汉子喝道,“你用连环奸计,算是什么英雄好汉?不如你跟我单打独斗,若是你赢了,我们随你要杀要剐,要是我赢了,你就要——立下毒誓,不得侵犯楚境!”

玉旒云听到这种话,简直笑得肚子也要疼了:“你成了我的阶下囚,倒来跟我谈条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犯不着跟你们这群匹夫单打独斗。你的脑袋能不能留到明天还是问题,说什么要我永不攻楚——真是异想天开!”

“玉旒云!”岳仲英喝道,“你以为用些下三滥的蒙汗药和这牢笼就能困得住我?现在就来取你的狗命!”说时,双掌齐发,直朝牢栏上推了过来。

玉旒云听到清晰的“喀啦”声,显然是木头折断了,而且也感觉刚劲的掌风扑面而来。她急忙朝后一闪。同时,潘硕护上前来。只见他手一抬,寒光闪烁,袖箭“嗖”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就钉在岳仲英的掌心。岳仲英是盛怒之下疏于防范,但并不在乎这点小伤,依然要破牢而出。然而才移动步子,就“咕咚”一下跌倒在地——潘硕的袖箭上显然是淬了药的。

“你暗箭伤人!”其他的楚人厉声怒喝,“快把解药拿出来!”

玉旒云冷笑:“拿解药救醒他出来杀我么?”

“没有岳掌门,你道我们就杀不了你?”那粗壮汉子斥道,“纳命来!”说时,也挥掌来劈牢栏。

玉旒云这次连闪都不闪,冷眼看着。潘硕一声令下,同来的所有兵士都放出了袖箭。虽然楚国武林众人个个身手不凡,然而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怎能躲避如雨的暗器?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一见囚室里的人就全部倒下。

“蒙汗药哪是用来放倒你们的?”玉旒云轻蔑地看看那些挣扎着想保持意识的人,“不过是用来试试谁身怀武功而已。”她又转而命令潘硕:“这牢里还有哪一个是醒着的,补上一箭,统统押回九门提督衙门去。到殷复查完了户籍,咱们再多退少补。”

潘硕应道“是”,即吩咐亲兵们即刻去办,自己紧紧随在玉旒云身边,一则提防有漏网的楚人突然发难,二则准备玉旒云随时还有别的吩咐。而玉旒云只是微微笑了笑:“我早听说你练了一批用袖箭的士兵,专门对付些需要留活口的犯人,果然厉害嘛。”

潘硕忙道:“大人过誉了,下官不敢当。原来这些是楚国奸细,竟然让他们在西京潜伏这么久,是下官失职,请大人处罚。”

“也不算是你失职。”玉旒云道,“况且就凭这些草包,能成什么气候?”她说着,又想:林枢这家伙知情不报,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果是想以此来取得她的信任……将岳仲英等人统统出卖,这小子也够狠的。不过,始终是不能信他。

说话间,士兵已经将牢房查了一圈,又抓出几个“疑似”楚国奸细的。潘硕恐怕袖箭的药力不足以使这些武林高手长时间昏睡,又向殷复借了枷锁镣铐,复用铁链将这些人捆在一处——总共是九个。“大人,”他请示玉旒云,“带回九门提督衙门后留下官可以立即弄醒他们实行审问。大人要亲自来监督么?”

“这个嘛……”玉旒云想:从这些匹夫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再放他们出去到中原武林制造些混乱吧,也实在没有那个必要——楚国武林本来就够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了。看来看去,这些人甚至没有活着浪费粮食的必要,不如立即处决了?然而太子出生大赦天下,还非得把这些窝囊废在牢里关到明年……

啊!她心中忽然一动。“不要押回九门提督衙门了。”她道,“直接押到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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