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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攥着柴令武的衣襟,憨实正直的黝黑脸色逐渐往黑锅底转变,柴令武甚至还能听到他拳头咔滋咔滋的攥紧声,“柴令武,你小子做了什么?”他阴沉地低下头来,炯炯目光逼迫得柴令武汗毛倒立,脖子都忍不住往后仰。
“我之前只让药散下在秦怀道那小子的酒里,可没碰虞玓去!”他嘶声力竭睁大眼给自己辩解。
眼里话里都透着好汉留命!!
虞玓两手的袖子都被挽起,正站在窗边不耐地扯着衣襟,滚滚的热意在体内奔跑,他信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冰凉手帕捂在额头,低声说道:“我回来只吃了茶。”从他在郑举举那里回来,就再也没碰过酒了。
柴令武那头折腾着把那侍女重新叫来,才知道她听从吩咐后在秦怀道身旁的茶酒都下了药散,而虞玓回来后,他与秦怀道同坐一席,伺候的侍女就也给虞玓倒了茶水。
柴令武:……
虞玓把那温热的帕子丢到一旁去,冷淡地说道:“好了,与她撒气有何用?还不都是你的安排?”他转头看向那已经瑟缩发抖的女人,神色漠然,“下去。”
虞玓独自站在窗前,纵然是浑身发烫的时候,说起的话也饶是冷冽,含着终年不化的雪。柴令武听得出来虞玓是有些怒意的,只他却也懒得说些什么,淡漠垂下眸来,“等大夫出来,开些药散去五石散的药力就成了。我不如秦怀道般吃了那么多,只一点微弱的反应罢了。”
柴令武讪讪地让人离开,背着手在虞玓的面前踱步,看他那模样虽然有些不耐,可冷静镇定得比秦怀道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只不过……柴令武翻了个白眼,若是虞玓当真这么轻描淡写,这通身的冷意怎还不要钱般地挥洒?
今日此事端得是闹剧。
若不是有虞玓出言,甭管是柴令武或是程处弼,纵然是被下药的秦怀道本身,或许都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可谓是上流的珍品,自魏晋南北朝至今一贯得用的销魂散,便是有些奇特的效用与反应,那也不该是药散本身的问题。
柴令武嘀咕了几句,到底怂着不敢说话。
程处弼自然是相信虞玓的,不,应当说按照他的性格,现在估计还把虞玓当做是初生的稚鸟,和虞家那虞陟有得一拼。自家兄弟说的话当然是“好好好是是是”的答应了,而柴令武……不可否认,虞玓这般义正言辞说话的时候,通常都有点问题。
秦怀道已经清醒了大半,被按着催吐了半天后,再加上大夫的诊脉开药,他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程处弼抱臂斜看了他一眼,“这事和虞玓没关系。”
“呸,那与你俩就有关了。”秦怀道愤愤不平地一锤定音。
他现在的喉咙都肿痛得难受,说话的时候都好像含着沙子那样粗粝,还带着点血味。
程处弼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模样,把大夫给虞玓拉来了,“他的药方暂且等着,你给他看看如何了。”这小子都能说话了,想必已经恢复了,还不如让大夫赶紧看看虞玓的情况。
秦怀道:??
脸呢?
老大夫老神在在地请虞玓坐下,镇定自若地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诊脉,好半晌后说道:“郎君吃下去的药散其实轻微许多,只是身体对此反应较大。今夜吃些药再熬一夜,接下来几日吃些散火的药调理下就可行了,只是郎君的身体孱弱,底子有些薄,长此以往怕是有些不妥。若是有心,日后可得小心调理。”
虞玓倒是没想到这老大夫一上手就近乎把他身体的老底都扒干净了,闻言略略点头,淡声说道:“那就劳烦大夫抓些药。”
柴令武靠在屏风旁看着这大夫看完秦怀道看虞玓,不由得喃喃自语,“我还是头一回在平康坊看大夫。”
来这平康坊谁不是为了寻.欢作乐……得,或许虞玓不是。
柴令武瞥了眼冷面的虞玓,啧啧称奇。
程处弼踹了他一脚,今夜闹腾到现在,其实已经快到宵禁了。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柴令武秦怀道和虞玓这几日明早起来还是各自有事,他正进屋去慰问下秦怀道的情况,这话里话外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猛地听到了外间柴令武惊慌失措的叫声,紧接着是屏风桌椅掀倒的激烈动静。
程处弼那在战场上的弦猛地绷紧,虎步蹿跃穿出内门。
刚才还好好的外间一片杂乱,柴令武狼狈地摔倒在地,被他带倒的屏风碎裂成两半,正铺陈了一地的碎块,而柴令武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苦于身上有什么重压而……程处弼眯起了眼,绕过了有些挡住视线的百宝阁,一眼瞧中了那只本不该出现的如小山般威慑的黑影。
长而粗壮的尾巴高高扬起,抽下的瞬间,被激怒的兽咆哮起来,龇牙露出狰狞的面容,深陷进肉里的尖利爪子像是要当场撕裂肉块。
程处弼的喉咙紧涩了片刻。
那古怪生物想要柴令武的命!
在战场上厮混过的程处弼比谁都再清楚不过甚是浓烈的杀意,他的眼睛立刻扫射了一圈屋里,抬手就拎起了摆设的花瓶。而这终究太迟太迟了,暴起的诡谲阴影已然俯下身来,幽绿的兽瞳怒睁,涌动的阴郁难以抹杀,正是要出击的瞬间。
有什么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来,带着许久不化的冷意,却堪堪在利爪刺破柴令武喉咙的那瞬间叫停了一切要命的袭击。
“……大山公子?”
有些困惑,带着点鼻音的嗓音叫住了古怪生物的动作,而虞玓也自窗边走去。
与此同时勉强停住动作的是差点将花瓶抛出去的程处弼。
虞玓带着两坨红晕慢吞吞踱步,走到狼狈破裂的角落蹲下.身来,瞧着那神出鬼没的黑猫,顿了顿后,有些迟缓地伸出手来,慢慢地停在了距离暴虐的兽一点点的距离。
指尖近乎要碰到湿润的鼻子。
“他罪不至死。”虞玓看着如同雕塑般沉郁的大猫,他没有收回攻击的姿势,却也没有进一步做些什么。
柴令武:?
在僵持了片刻后,虞玓的手总算是轻柔地落在大猫的身上,把层层炸起的绒毛再揉下去,一点点安抚着突如其来出现的猫。
猫微眯着眼,其天性里的乖僻阴郁难以得到包容,偶然听到的话语彻底激发了猫的古怪独占,还未被牢牢控制住的情绪在一刹那就已然恣意在四肢奔腾宣泄着,在畅快跑动的瞬间就即将撕裂眼前的敌人。
唯有贴近的柴令武才能感觉到那种真实后怕的情绪。
他喜欢打猎。
在猎场上恣意奔跑狩猎着野兽时的畅快仍然停留在血脉,他清楚在猎杀前夕的眼神,作为捕猎者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有即将扑杀的笃定。
而就在刚才那瞬,柴令武有那一刻真以为命悬一线。
虞玓弯腰拖走了仍然莫名愤怒的大猫,而柴令武浑身的僵直在被程处弼扯起来的时候才慢慢缓解。他踉跄地站起身来,还未转动的思绪咔咔流动,嘴巴却已然说出话来,“这是打哪儿来的野兽?它差点杀了我!”
柴令武还从未有过这般大辱,被程处弼拉起来后那种紧张的感觉渐渐褪.去,就开始忍不住胸腔里冒出来的火气了。
程处弼有点发蒙地看着他,“杀了你?没有吧,大山公子虽然有点激动,但是也没对你怎么样。”他这么说着的时候,那头凶兽正盘踞在虞玓的身前,粗长的蓬松尾巴愤怒地摇曳着,肉垫齐齐地压紧在地面,炸起的毛发丝毫没有被顺下去。
“嗷呜——”
猫愤怒地挥着尾巴。
柴令武抬手指着那看都不看他一眼,正在冲着虞玓咆哮的猫,“他和这……猫?”他的嗓音起先还是极度的愤怒,在看清楚袭击他的动物究竟是什么后,高高扬起的声音猛地滑了下来,像是在质疑自己,“猫?”
程处弼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虽然这猫看起来是体形是比别的猫要大了很多,但是你也没孱弱到会被一只猫给杀了的地步吧?只不过大山公子通人性,想必是刚才我们的话让他以为是你要袭击虞玓,忠心护主所以才袭击了你。”他是知道大山公子的存在的,三言两语就给突然被袭击的柴令武解释了一遍。
柴令武不甘心地看了眼体型庞大的猫。
看了看。
再看了看。
虽然程处弼说得有道理,但是他刚才明明感觉到了凛然的杀意……那种宛如刀锋贴在脖颈的萧瑟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的。
程处弼奇怪地看了眼柴令武,啧啧称奇,言语间有点嬉弄,“你还真以为这猫能杀了你?”他那嫌弃的味道流露于表,登时就让柴令武反驳说道:“我那是一时忙乱,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我去看看秦怀道如何了。”
他话锋一转,人已经消失在外屋。
程处弼眯着眼看着柴令武进了内屋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看着那正跪坐着的一人一猫。他没有告诉柴令武的是,当初在石城县里头那只黑猫可谓是大显神威,就连那逃窜许久的王君廓也是借由此被抓住……如若他没有记错当初镖师的供述的话。
——那狸奴不过一爪子就撕开了他的皮肉,尾巴看起来蓬松柔弱却差点扼死了人……大凶。我观那郎君若是再把它养在身旁,怕是早晚会有灾祸。
程处弼挖了挖耳朵。
他记得,那是那四个镖师里头最年老那一个说的话。
岁数大了,就爱说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程处弼大步往前走到虞玓的身旁,低头看着因他的靠近而猛地露出獠牙的猫,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拎着那只花瓶没有放下来,朗笑着把东西放到一旁去笑着说道:“我可没打算用这东西砸你。”
虞玓垂眸,淡淡地说道:“是现在不打算罢。”刚才程处弼抄家伙的动作他可看在眼里。
程处弼摸着后脑哈哈大笑,神情没有一点阴霾,“这不是刚才动手的时候没注意到是大山公子吗?没想到当初在石城县的时候它没跟着过来,现在却又出现了。”
虞玓轻轻地应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他瞧着还有些气闷的矜贵大猫,软下声音来说道:“我要家去,你跟我走吗?”
烦躁的尾巴拍着地面,震动着刚才刚碎掉的屏风裂块,好半晌后不情不愿的一声喵呜后,肉垫拍到了虞玓伸出来的手掌上。
程处弼有点神奇地看着这一出,就看到虞玓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这屋内有点狼藉的模样,“程大兄,今日就由我做东罢。闹成这模样也实在是我……”那歉意的话还未说完,程处弼就顶着那庞大狸奴的死亡视线过来拍着虞玓的肩膀,“今日本来就是我设宴,谁都别想替我。甭管柴令武和秦怀道了,待会我自会送他们回去。你吃下的量少,今夜难熬些发散掉就是了,明日记得吃药……”他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些事情,就把虞玓给推了出去。
那突然出现的孤傲狸奴抬起脑袋,幽绿的兽瞳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在虞玓迈着虚软的脚步出去后,才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离开,轻巧的动作与他庞大的身躯毫无牵扯,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柴令武与秦怀道正巧一前一后出来。
到底只是催吐了事,在吃了药汁后,秦怀道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他揉着发痛的脑袋无奈地说道:“就算是给我吃多了助兴的东西,实在不行就让我在这里歇一日就成,何必如此闹腾我?”
程处弼张口就来,“因为我听说有人吃多了五石散后浑身糜烂而死,你若是上瘾吃了这玩意儿,最后那死相也是如此的话,我必定是不会去给你送行的。”
秦怀道本来是在吃着水缓解喉痛,听完这话当即一口水就喷出来,“真的假的?”
柴令武面对程处弼幽幽的目光,在看到他那硬硬的拳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秦怀道寻求真相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还补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上头,你以后可不要再中招了。”
恍惚中的秦怀道都懒得去和柴令武计较如果不是他的话现在怎么会这样,他捂着脑袋喃喃自语,“亏了亏了,差点就折在这里头……”
这小楼的闹剧渐渐落幕,此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郑举举的耳中。
她手里正捏着一张信笺在看,听完侍女的话蹙眉想了想,随口同她说道:“去与芸娘说,让这里头的五石散都给撤下来。”
五石散现作为上等的助兴物,在这平康坊内还是有点门道的。
侍女有点迟疑地说道:“可是此中的利益极大,芸娘不定会答应。”芸娘就是郑举举所在这宅院的鸨母,年过半百的她开了这间宅院,还拥有着郑举举这么个名气极大的名妓,在这平康坊内也算是个人物。
能在平康坊内站稳脚跟,甚至还能护住郑都护这么个人儿,芸娘背后或多或少也是沾着权贵的。
“她会答应的。”
郑举举举着信笺迎着灯火,漫不经心地道,“纵然她现在不答应,再过些日子,也会有人让她答应。”
…
和善堂的大夫在夜半给拉起来的时候,虽然满肚子嘀咕的话,可是在虞家坐下的时候,还是认认真真地给那脸带红晕的虞家二郎把脉。
“……此前的大夫判断得当,确实是如此。”在诊脉后,他看完虞玓揣着的药方,再三斟酌后深以为然,只让人以此去煎煮药剂便是。
原本打算偷摸摸回家,却因为甫一进门就咆哮的大山公子而引起了阖府的注意,最终被逮着去了正屋的虞玓在满屋子人担忧的注视中慢吞吞说道:“没人针对我,只是被波及而已。”
虞陟不满地来回踱步,“我看可不一定,程处弼那粗人有时候就是心眼大,可不定什么时候连带坑了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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