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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修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他坐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此时正是秋季,银杏叶全都变成了金黄色,长满枝头,铺满地上。他一手拿着个桃核,一手握着把小刀,认真地在桃核上刻着什么。过了好一段时间,他“哎”的叹了声气,将桃核放下——又失败了,这是他一个上午过去雕坏的第十八个桃核。
这里不是原家,是云水宫。你要问云水宫跟原家有什么渊源?那渊源可不小呢。云水宫宫主顾常宜,是淮南顾家的女儿,也是原修的母亲、原轲的正妻。当年原轲与顾常宜情投意合,门当户对,二人的结合曾是一桩江湖美谈。然而婚后二人不知怎的生了嫌隙,琴瑟不调,怎奈那时顾常宜已经怀孕,大着肚子一走了之是不太可能的。顾常宜愈发觉得自己委屈,于是生下原修后第三天就毅然决然离开原家。顾常宜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灰溜溜回娘家是决计不可能,于是她自立门户,一手创建了云水宫。因为顾及家族间的利益关系,顾常宜跟原轲没法和离,但她也再没回过原家。几年后原轲纳了一位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做二房,顾常宜跟原轲各过各的,只剩下原修是二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一次原修会来云水宫,是因为一个月前雾城魔窟对原家下了战书。近年来雾城魔窟与武林正派的矛盾愈发激烈,但公开下战书却是首次,魔窟此举等于向整个正道正式宣战。
原轲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恶战,便在恶战来临前将不会武功的妇人和十二岁以下的孩童送出原府。原修刚满十岁,也在被送走的名单中,但他没有想到会被送来云水宫,他母亲这里。
原修认为爹娘之间不太可能还存在感情之类的东西,只不过面对雾城魔窟,武林正派要站在同一阵线上,云水宫向原家伸出援手不过是盟友之间的互帮互助罢了。
来到云水宫后原修只见了顾常宜两三面,每一次都是匆匆而过。顾常宜最近在组织周围的各个门派布一道防线,是针对雾城魔窟的,忙得脚不沾地。江湖规矩,习武之人不欺老弱妇孺之辈、不伤手无寸铁之人,但这规矩在魔窟人面前不管用,魔窟人发起疯来,无恶不作,哪还管什么老弱妇孺手无寸铁。顾常宜认为,魔窟与原家对战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一场波及整个江湖的血战就要来临,在那之前必须布一道稳固的防线,能够将不会武功的平民保护起来,以免他们无辜被害。
托了云水宫易守难攻地势的福,宫外局势危急,宫内一派和平。不过这两天原修很不开心,原因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枫,因为调皮把云水宫客厅里博古架上的一枚核雕弄丢了。云姨娘连连向宫人道歉,问这枚核雕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要如何赔?宫人大方表示,那核雕雕工极差,不是什么值钱物,被扔在博古阁的角落里已经很久了,宫主早就不记得这一玩意。宫人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留着吧实在无用;扔了吧,那到底是宫主的东西。如今小孩玩耍弄丢了,倒也挺好。
但原修一点都不觉得好。这核雕是他一眼就发现的,因为他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年幼的原修心里悄悄升起一丝期寄。有些父母感情不合的孩子,不管父母心里如何想,孩子总觉得自己两边不讨好,面对父亲时觉得自己代表他不爱的妻子,面对母亲时又觉得自己代表她厌烦的丈夫。原修就是这样的孩子。云水宫这枚核雕与原轲书房里那枚显然是一对,原修有点小小的雀跃,凭着这个小玩意,原修以为自己父母之间或许还念着一点旧日情谊,还没决绝到一辈子互为仇敌的程度。
然而这点小雀跃被原枫破坏了。原修有一瞬间有想打原枫的冲动,但终于没有。原枫小,不懂事,况且,冲他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呢?丢了的东西就是丢了,跟洒在泥土上的水一样,还指望着把它捡回来吗?但原修是个很拧的小孩,他就是觉得云水宫客厅的博古阁,一模一样的位置上,应该要有那枚核雕,它像一个虚无缥缈符号,代表着原修梦寐以求的东西。找不到了,也要再做一个。原修记得核雕的样子,因为实在是太丑了。没有哪个核雕艺人会把东西做得这么粗糙,八成是个业余之人做的。原修觉得自己也能刻,便拿了桃核和小刀坐在银杏树下倒腾。然而雕核雕是个精细活,就算原来那个核雕简陋无比,想要照着刻出来,对于一个没学过这种技艺的小孩子来说,却是一桩难事。原修折腾了一上午,也没见成果。
“你在做什么?”忽然,一个女声在原修身后响了起来。原修听到这个声音,全身神经都绷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想把桃核和小刀藏起来,却已经晚了。
这女子身材修长,体态端庄大气;所穿衣服的样式并不繁杂,但用料讲究、颜色素雅;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发髻下是一张标致的脸,容貌可以说是“大家闺秀”的标准,美而不柔,艳而不妖,端端正正。她便是顾常宜了。
顾常宜走到原修身边,轻轻拿起了原修手上的划得不能看的桃核,问:“这是什么?”
原修的眼睛有些不敢看她,低着头唤了声:“娘。”
“你在学雕核雕么?这个很难的。”顾常宜大概看出了原修在桃核上乱刻的是什么。
原修点点头,“娘也学过雕核雕吗?”
“嗯。年轻的时候跟别人一起学着玩过,但耐不住性子,学了几天便不学了。”顾常宜轻描淡写道。
原修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别人,是和谁呢。
“娘,您的博古架上有一个核雕,被小枫弄丢了,我就想自己雕一个,给您放回去。”原修小声道。他称呼原枫一直都是“小枫”,而不是“弟弟”。作为原家长子,原修从小就被告知要守护家人、照顾小辈,他对原枫无疑是爱护的,但他不太情愿叫原枫“弟弟”,总觉得有些别扭。
顾常宜想了好久,才记起来那核雕是个什么东西。“傻孩子。”顾常宜笑了起来,“我瞧你的样子,以前压根就没学过核雕吧。博古架上那个核雕再简陋,你一个没学过的孩子,要仿照着做一个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原修被说得羞红了脸。
“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好玩,娘也许可以教教你。”
“真的吗?”原修猛地抬起头。
“嗯。虽然我也是个半调子,而且已经很久没玩过了,但教你比划两下,应该没什么问题。首先你看,你这刀就不行,太大了。我书房架子上有一套专门雕核雕的工具,我留着没什么用,拿来给你玩吧。”
顾常宜去书房娶了那套小刀,回到银杏树下,手把手教起了原修。她果然自己也是个半调子,磕磕绊绊的,手生得很,但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教原修玩玩倒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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