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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馆到客栈,约莫两刻时间的路,原本漆黑的的天色渐渐变淡,太阳的光线还未彻底破云而出,但天地之间已是灰蒙蒙一片,且到处皆有白雾飘浮。
危兰与方灵轻再次看到楚秀,她坐在床头,脸上也是这般暗暗沉沉的神色,眼角有泪滴不停滑落。
危兰犹在思索如何安慰对方,“节哀顺变”这种话说了是根本无用的。
方灵轻已直接问道:“你想不想报仇?”
楚秀在恍惚中也听到这句话,她抬起眼眸,看了会儿方灵轻与面前众人,随而坚定地颌首,道:“我要去找袁绝麟。”
显然她已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凶手的身份。而本来,方灵轻接下来是打算说一句“我可以给你报仇”,一听说楚秀此言,她遂点了点头,要知父仇不共戴天,楚秀想要亲手杀了凶手,乃是人之常情,那就让楚秀去动手,她从旁协助,也未尝不可。
谁知楚秀紧接着又道:“我不能替爹爹报仇,就让我死在袁绝麟的手里,也算——”
一旁众人赶紧打断了她:“小秀你这是什么话!你爹爹泉下有知,难道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吗?”
危兰则静静地凝视楚秀良久,忽道:“为什么是你死在袁绝麟的手里,不是袁绝麟死在你的手里?”
楚秀道:“这……这怎么可能?”
危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她微笑了笑,语气愈加柔和的同时,神色也愈发有一种淡然的傲气,“袁绝麟不是妖怪,既然他也一样是血肉之躯,那么谁都能杀得死他。”
楚秀怔了怔道:“可是……可是他是造极峰的高手,听说他的武功世上没多少人能比得上,怎么会谁都杀得死他……”
方灵轻闻言突然笑了,也是终于笑了,尽管她这次的笑容淡到几乎看不见,道:“造极峰又如何?就算在造极峰内,论武功,他不如羲和使;论头脑,他不如望舒使;论御下,他不如飞廉堂的秋堂主——杀他有什么难的?你现在的武功与他相比,的确是差得太远,那就看你想早点报仇还是晚点报仇,若是你不怕等,那就慢慢把武功练到强过他;若是你不愿意等,你还可以想其他法子。”
危兰缓缓道:“既然你有死的勇气,为何不用这个勇气与他一拼?”
危兰与方灵轻都确实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自信。留烟霞小声嘀咕了一句“把这事说得这么容易,你们居然比我还狂吗”,杜铁镜听罢倒是颇为赞同地扬须笑了笑,而原本觉得报仇无望的数名镖师也被她们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起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真有了点想要与凶手一拼的勇气。
唯独楚秀低着头,嘴唇翕动,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她小声道了句:“我明白了。”
但从这话里的语气里能够听出,她对报仇的事仍是没有什么信心。
危兰见她如此,略一犹豫,最终不再言语,也没有说擒拿真凶亦是烈文堂的职责,即使你们暂时无法报仇,烈文堂也迟早会抓住袁绝麟正法——与其现在让他们抱有不知要等待多久的期望,不如事情实际解决之时,再给他们报喜。
房里安静了片刻,楚秀在这时擦了擦眼泪。
忽听旁边有人道:“危姑娘,我刚刚思来想去,袁绝麟杀了我们镖头还有我们这两位兄弟,不大可能是无缘无故,恐怕与我们押的这趟镖有关,能不能请你准许我们之后和你一起查案,我们也好早日知道他杀人的原因,早日为我们镖头和兄弟报仇?”
危兰闻声看去,说这话的乃是振远镖局一名叫做“丁冶”的镖师。
不少他的同伴听见他的这个提议,只觉很有道理,也纷纷附和。
危兰又与方灵轻彼此望了一眼。
危兰颌首道:“当然可以。”
丁冶接着问:“危姑娘今日准备去什么地方调查?”
危兰沉吟道:“我须想一想。不过,留家堡是当然要去的。”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初升的日光在寒风中也沾上冷意,照射了进来,原来黎明已经来临,她看向留烟霞道:“留姑娘,今日是令尊寿辰,你早些回去吧,我们收拾收拾,很快就再到贵堡拜访。”
昨晚忙了那么久,众人此时都需要先各回各的房间,盥洗一番。危兰便陪在楚秀的身边,直接在她的房间内盥漱完毕,随即拿出放在自己怀里的那本《锻经》。
昨日她与杜铁镜、楚秀在袁绝麟离开之后,又回到密室搜寻许久,再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于是这本书,成了他们昨日所找到的唯一可能有用的线索。
危兰早已打算将它带回之后,再来认真研究,谁知昨夜遭遇大变,她只能趁着这会儿空闲,坐在桌边,又将它翻开,重新看了一遍,却不知为何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她便干脆反反复复在心中默念起了书上的字,突然间心头亮光闪现,她立刻再次翻到第一页。
刀剑有下品、中品、上品、神品之分。
这仅仅是大的品级分类。
而在这上中下三个品级里,又有许多细致的分类,在书上都有相当多内容的记载。
唯独神品的刀剑,真的只有这一页的内容吗?
危兰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心底浮现了更多的疑问:如果它并不是最后一页?那么最后一页去了哪儿?这件事是否在轻轻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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