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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戎瞟了一眼李崇州手里的信笺,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堆字,字却清秀隽雅,一看就像是个女人的字迹,登时就想歪了,咧着嘴笑道:“是不是你那个新妇一直没见到你,分外想你啊?”
所以这才写了这么长的一封信笺过来,想让李崇州回去。
想到这,他更觉得奇怪:“我说你也是奇人,新婚燕尔的,丢下新妇子。我虽说是没见过你那新妇长什么样,但就听街坊那些人说的,定然是一个大美人。要是我的话,早就待在家里几天几夜了,还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李崇州哪能听不懂周戎说的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说是个大美人,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那个新妇到底是个什么样,只依稀记得当日拜堂成亲之时,那双举着团扇白皙光洁的手以及微露着的侧脸若凝脂似的。
分明就是一个娇弱样。
想到这,他倏忽叠起了信笺,捏在手掌里,神色不明。
周戎瞧见了他的动作,劝导一般:“你看人家写了这么长的信,你不回一封吗?好让人家心里安稳一些。”
李崇州舌尖抵着齿根,薄唇微抿,眼中幽深,耳边听到了周戎所说的话,觉得真是聒噪,斜睨了他一眼:“用不着你管。”
况且,压根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李知意在信上还提到了一句:嫂嫂看起来没有不悦,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我觉得她应该真的是去散心了,希望兄长以后可以好好待她。
这薛茗,还真够可以的!
周戎不以为然:“媳妇得娇养,你这样放养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跑了。”
李崇州眼一暗:“……”
转而话锋一转:“不是我说,周戎你能少说些话吗?”
周戎扬眉:“我也是为你好。不过直呼本将军的名讳,你是何居心?”
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李崇州叫他的表字,他表字十戈,正好与十哥谐音。
让李崇州叫哥,可真是个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李崇州怎不知这周戎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眼一掀,吐出一个字:“滚。”
下一刻,就拿起一边放在案上的刀,迈着大步从主帐中走了出去,临走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回头看向周戎,嘴角一挑:“周将军,你是不是还没有讨媳妇儿啊?”
周戎:“……”
算他狠。
而李崇州回到自己的帐中,坐在案前,复又打开折叠后的信笺看了一眼,随后唇角一勾,微哼了一声,随意撕了一张纸,在其上挥毫写下一竖排遒劲有力的字,之后叠起。
“来人。”
有兵卒听声而进。
“把这张纸条送给这处的驿使,让他交给长安英王府云香县主。”
*
天光渐白,雪纷纷。
薛茗穿好纯素色盘领窄袍,随意束了一个发髻,从营帐中走了出去,抬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一时竟然怔住了。
原来是下雪了。
难怪早上醒来之际,她会觉得微冷。
“兄长。添一件衣裳吧!”商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薛茗却摇头:“我还没有那么娇弱,而且在这军营里,我不想特殊自己。”
军营那么多双眼睛,哪一处露了破绽就完了。
她隐瞒女儿身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是谁,毕竟谁也不会把一个男子同范阳节度使的女儿相比。
商枝瞧了她一眼,不作声,默默放回了自己手上准备为她添的衣袍。
没过多久,荀镇的号令声就响起,全帐的士兵们纷纷整齐划一地涌出帐外,分工明确地将训练场上的积雪清除到一旁,然后开始操练。
薛茗将自己那一块地方清理完毕,便将手上的几根树枝搁置到了一边,快步跑进了队列中站好。
荀镇这次是要教部下的兵们刀法,然后让兵卒们自行操练。
薛茗一瞬不瞬地凝神仔细看着。
荀镇高举着手中的障刀,声如洪钟:“在近战中,你们所配备的障刀是尤为重要的。可以在敌人不备的情况下,给出最有力的一击。”
“但是在使用的时候,要注意防御,拿着障刀的手臂微下垂,放在腿的外侧,另一只手抬至胸前做防御之势,方便我们击杀敌人。只有将刀身水平横向刺击才能有效刺穿敌人的身体。当然这不仅要锻炼你们的胆识,还有力量。而攻击部位,我不用说,你们也应当知道。敌人是要致你们于死地的,那你们下手自然也不会留情。”
“听明白了吗?”
众士兵齐声:“明白。”然后各自拿起自己的障刀。
“现在,你们先继续练石锁。练完之后,两两一组练习障刀。晚间的时候,我要看到效果。”
风呼啸在耳边。雪仍在下着,虽然势头转小,却不见有停的样子。
此时在操练的人的肩上无一不是沾上了薄薄一层雪花。
而练了许久之后的士兵们,丝毫不觉得寒冷,反而背后渐渐地沁出了汗水。
薛茗和商枝对抛完石锁,手臂微酸,可浑身泛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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