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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到近十三岁,长玉才第一次感受到高高坐在御撵之上所看到的,原来是这般舒朗宽广的视野。
雪后初晴,琼楼玉宇后映衬着盛京宫一碧如洗的天空,朱红的三百里宫墙延绵成殷红血色的波浪,再往前远远眺望,隐隐能见宫苑之外青苍的万里山河。
仪仗一路缓慢平稳地前行,所过之处的宫人妃嫔们莫不恭顺俯首,抵头于地。
长玉沉静端坐在明昭帝的身边,垂眸低回之间,偶尔也能瞥见几抹或惊异、或愤恨的神色。
可无论是惊异还是愤恨,最终也只能在躬身叩首的瞬间,化成一抔卑微如尘的恭敬。在这一瞬,除了皇帝,无人能有资格与她视线平齐。
迎面料峭寒风如刃,吹在脸上是生疼的,长玉的脸上却莫名浮现出一丝笑容。
*
皇帝身边早已经有人先行至甘泉宫通报圣驾来临,长玉至甘泉门下时,甘泉宫内所居宫妃等早已经精心梳妆过前来迎驾。
长玉在一众喜出望外的宫妃们当中找了半天,才在一堆人群的最末找到了母亲安嫔。
安嫔由燕草扶着,远远瞧着长玉温柔地笑。
长玉回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随着明昭帝一同下了御撵。
甘泉宫所居妃嫔多是数年不得见圣面一回的人,今朝重见皇帝,多少人几乎喜极而泣,乌泱泱两列跪在甘泉门下声势浩大道:
“——臣妾等恭迎圣驾!陛下万福!”
明昭帝下了撵,长玉便在前为他引路。
穿过一群脂香粉浓的珠翠金钗后,长玉停在恭谨伏跪着的母亲跟前,回头微微笑瞧了一眼皇帝,欠身道:“父皇,这是安嫔。”
明昭帝上前一步,微微垂首,脚边伏跪着的女人衣着素丽,清瘦单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
“安嫔,您抬头吧,父皇来瞧您了。”长玉轻手扶了一把母亲。
安嫔握着长玉的手,眉眼低回之间抬起头来,深深望着明昭帝,一双眼里泪光泫然,如慕如怨。十年不复见啊,十年……
皇帝在看到那张双哀恸的瞳仁时有一瞬触动,脑海里翻阅过昔年无数张女人千姿百媚的面孔,终于有一张隐在记忆深处的模糊面容对上了那一束眼神。
长玉眸光微动,轻瞥了一眼皇帝,便不动声色松开了扶着安嫔的那只手,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明昭帝趁势扶住了安嫔的另一只手,颇有些茫然:“爱妃,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长玉心中略略有了一丝安慰。后宫佳丽三千,皇帝虽不记得安嫔这个封号,可却还是依稀记得她的脸,记得他曾经对她还有过的几丝温存。
常年冷落于皇帝,骤然被这样娇宠抱在怀里,安嫔激动之余更多的是不安惶恐,她瞧着皇帝一张一合的嘴,下意识小心往长玉的方向看。
长玉上前一步,立在皇帝的身后淡声笑了笑:“父皇,安嫔的耳朵……如今不太好。”
皇帝搀扶着安嫔,蹙眉回首:“不好?怎么不好的?”
长玉隐在袖下的拳头缓缓收紧,脸上笑容恭顺:“回父皇的话,是昭……”一顿,“是招了风寒从前,后来一直落下的病,连带着耳朵也渐渐坏了。”
皇帝回眸看安嫔,眼神当中似有些可惜:“也罢。”说完,执着安嫔的手,二人踏入甘泉门下先行而去。
皇帝仪仗一入甘泉宫,门下的女人们便一窝蜂将预备进去的长玉和碧丝围了个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媚笑讨好:
“九帝姬,从前啊咱们多有得罪安嫔,可到底都是一宫的姐妹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自己人,往后有什么好的,也想着想着大家不是?”
“是呀,九帝姬你常年在含章殿,安嫔身子又不好,我们这些人住得相近,也能替你看顾一二,大家相互便宜!”
“瞧瞧你们一个二个乌眼鸡似的真是没出息!今日见着帝姬引陛下来宫里便知道讨好人了?从前干什么去了?还是从前就说呀,咱们九帝姬是个心思玲珑聪慧的,必是要得陛下宠爱的!这一会儿就把陛下请来了!”
“……就是就是。”
“……”
长玉不动如山站在脂粉堆里,不管周身的宫妃如何舌灿莲花,她那张脸上始终沉定如无风之潭,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只静静听着不接话。
一直等身边的女人叽里呱啦说得差不多累了,长玉才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脸上涌起一层淡薄客气的笑:“各位贵人太瞧得起长玉了,全是仰仗皇恩浩荡,陛下今日才偶然想起安嫔可怜,方过来一瞧,与长玉并无干系。各位素日里与安嫔同居甘泉宫,是如何对待安嫔的,长玉与各位心中自有一杆称,称得一斤不多,一两不少,该谢过各位贵人的地方,来日自然会礼数周全。”
周身的女人哑然了半晌,面面相觑,脸上都不免涌起勉强的笑意。
“九帝姬如此说,就是见外了。”
长玉微微俯首,嘴角上笑意温和:“这话还得长玉与各位说。各位贵人莫要见安嫔与长玉的外才是。”说着恭顺一欠身,不卑不亢笑道,“长玉还得进去侍候陛下,便不多陪着贵人们说话了。碧丝,与各位贵人告退。”
碧丝会意,欠身行礼。
两旁的宫妃们自动为主仆二人让出一条路来,长玉便领着碧丝,头也不回地跨进甘泉宫而去。
“……早说了那是个要咬人的种,妹妹你何必与她废话!”待长玉离开,身后的宫妃们才低声不屑道。
“贱婢出身的母妃,靠着狐媚勾引陛下才生下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种?呸!瞧她那份得意,过几天别登高跌重,摔得粉身碎骨才好!”
“行了散了吧,你们能有人家现在的得意?可再得意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和亲的命?等她几时落到那些没人伦的蛮夷手里,她才知道那张嘴便是生得再厉害也无用……”
碧丝跟在疾走的长玉身边,耳后女人们的议论声勉强还能飘过来一些。
她抬眸,望着前方步履几乎有些紊乱的长玉,瞳仁里涌现微微的叹惋,“你听到了吗?她们在背后说的话。”
长玉对碧丝的话置若罔闻一般,疯狂又往前疾走了一阵,一直到宫苑里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长廊拐角,才猛然失力一般整个人踉跄倒上去,扶着柱子躬身“哇”一下呕了一地。
碧丝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地跑上去扶着长玉的肩膀:“没事吧!?”
长玉的手扶着柱子,手指痉挛着抠进柱子表面刷覆的一层朱漆上,划下一道赤红如血的痕迹。
长玉伸出一只手扶住碧丝的肩,想要借力站直身子,可身体不断地痉挛抽搐让她跟没无法直立起来。
“你不要紧吧!?”碧丝也吓惨了,搀紧了长玉。
“……无妨。”长玉急剧呼吸着,剧烈起伏地胸腔带着她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发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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