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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拿着宴语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腹。他身子差不多好了,只是胸腹依旧一片冰凉。
“阿昭,还有点疼。”
他拿着宴语凉的手,在他上腹揉了揉。天色微明,遮不住心跳。宴语凉真心觉得脱掉硬壳,肯露出柔软给他摸的岚岚可爱透了!
“不疼不疼,朕揉揉就不疼了。”
他帮他捂着,满心欣喜。又想起梦中雪地里那个含着泪踢宫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包子。
他想亲亲他。
亲亲岚王,也亲亲当年的小倔包子。
正亲昵着,拂陵却进来:“陛下,岚主,奚大人求见。”
“宣。”
……
大理寺卿每日都勤勉得很。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奚大人就比较惨了。不仅没来及吃早饭,这么一大清早进楚微宫竟然还看到岚王居然睡在龙床上。
是,他知道岚王这几日病了,但有病去治,何以会在楚微宫里养病?而且病了也不能睡龙床上啊,这也太逾矩了,皇帝体恤也不行吧。
他开始一本正经在脑中搜寻史书,看看史书之上有否先例。这,史书上似乎也有记载,前朝高祖起兵前曾与臣子亲密秉烛夜谈、同榻而卧抵足而眠,但人家那也是霸业既成之前啊。
臣子睡的是当时还是县令的高祖的破榻,又不是龙床!
你庄青瞿倒好,龙床你也大咧咧的躺!这要让后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权倾朝野为所欲为呢。
唉,罢了罢了,正事重要。
奚行检把樱儿云飞支走,顺带看了一眼新任史官周亦安。拂陵:“年轻人常伴左右,不会乱说话。”
奚行检便点点头,才从袖中取出一小封竹筒:“信隼适才送信回来,说荀大人已在回来路上。五日内会京城。”
宴语凉一愣:“这才几天,使团如此快竟就回来了?”
奚行检:“是荀大人一个人先回来了,宇文大人与众礼部众官员都还留在北漠商谈正事,会遵礼制于半月后才踏上返程。”
使团全留下,就荀长一个人火速溜了回来。那就更麻烦了。
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官到那第一天就果断溜了,说明北漠问题肯定很大!
宴语凉认真思考,万一真打仗怎么办。眼下钱有、兵有,唯一的问题粮食买不到。去年是小年,百姓口粮虽够,但如果真要开战……
庄青瞿:“阿昭,放心有我在。”
“当年咱们缺衣少粮的时候,也打下了燕云也,打下过瀛洲也,不怕。且待荀长进京后再看如何说。”
大夏有战神岚王护着,奚行检其实也放心。
只是这庄青瞿能不能不要一边一脸正经地“有我在”,一边抓着皇帝的龙爪在你肚子上打圈啊?
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臣子病了还要皇帝亲自揉揉的,何况起居舍人还睁着一双眼在旁边站着呢!回头人家怎么写你?
周亦安:这很好写吧。
锦裕十一年四月十八日,岚王病,帝心痛,亲自侍疾。正是君臣和睦后世典范不是吗?比他俩平常那些事儿好写多了!
……
荀长之所以能在北漠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回大夏,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按说他是使团一员,又长成那般显眼俊美的狐狸样子,去到哪里都不会没人注意。但这事要是认真从头细说,又全是他荀长的谋划和本事了——
使团进王城前,荀长就开始换上女装。
描眉画眼飞快,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名衣着朴素、平平无奇的侍女。宇文长风都愣了,皱眉左看看右看看:“但阿长,既已装扮了为何不打扮漂亮一点?你若认真打扮一下,应该可以十分绝色。”
荀长:“…………”
但吾又不是去北漠与可敦比美!又不是要去北漠青楼装花魁探听消息!
使团这次来北漠,全员都知道此行表面是和睦送礼,实则是虚与委蛇打探消息。
北漠那边也心知肚明,必定也会严防死守。
所以一切明里面是使者身份之人,肯定会被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而仆役侍女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尤其是一个在北漠人眼里娇娇弱弱唯唯诺诺的不起眼小侍女。
使团到了北漠王城,出城前来迎接的却不是北漠王本人,而是北漠王的亲弟弟摩罗贤王。
摩罗贤王一脸热情真诚,解释说是之前所谓“北漠大婚”并非正式婚礼,不过是草原订婚习俗介绍给各部首领看而已,并无意于真正失礼于大夏。又说此次他前来迎接,是因北漠王适逢风寒实在起不来身。
大夏贺婚使团代表的乃是大夏天子。
北漠王若是真病也罢了,可如果是装病,不亲自迎接只派摩罗贤王来就等于是故意给大夏一个下马威。
毕竟北漠王也快七十岁了,又新娶了个年轻可敦……
但确实也可能是真病。
因而大夏使团决定不生气,先静观其变。
当晚,摩罗贤王邀请师团宴饮,气氛十分热闹。正如荀长所料,宇文长风果然天生在哪就是最耀眼的存在。本身模样俊伟又学识渊博,加之游历各国又精通语言,与摩罗贤王等人聊得那叫一个谈笑风生又刀光剑影。
弄得一众北漠王族都以为他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厉害人物,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其他一众学识渊博的礼部官员也个个高谈阔论,把北漠人的注意引得死死的,
荀长:很好,那我溜了?
宇文长风:去吧,侍女小狐狸!
来北漠的第一夜,荀长自不可能一开始就打草惊蛇。北漠王宫殿防守严密,但可敦那边就未必了。
荀长打算先去转一圈碰碰运气。
正好他是女装,就先混进去看看迷倒北漠王的风尘妖女是什么样子!
北漠讲究“大王为日、可敦为月”的风水,因而大王寝宫与可敦寝宫所以都在王城中,却完全建在两个方向。大王宫殿在城东,黄沙环绕,可敦则是住在城西一片沙漠中的湖心岛上。
湖心岛就得过去得乘船,幸而这一夜的月光微暗。荀长摸着黑偷了条船就兜兜转转划去了湖心岛的芦苇荡,顺利登岸后,只见岸边有一座高大庭帐,里面灯火通明,传来守卫的北漠士兵的声音。
荀长偷偷凑过去。
这是他的习惯,既来之则听之,见人就听一耳朵。谁知道会不会听到有用情报呢?
而且他素来走运,经常误打误撞就能听到不得了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
庭帐内,北漠士兵正在向一个打扮王室打扮的男子汇报些什么。那男子的一时背影有些眼熟,一时让荀长愣住,他正皱眉寻思着这人是谁,突然那男子回话了。
说的是流利的北漠语,可那声音耳熟,简直是两到焦雷炸进了荀长耳朵里。
但是,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他。
继而男子转过脸,风烛下荀长看清了那张脸。
他彻底魔怔了。
荀长按说作为瀛洲情报官,也曾敌后那么多年,各种处变不惊都习惯了,并不很容易再被什么吓着的。
可他此刻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死人。
一个本应该死去好多好多年的人。
“谁?”
一切发生得太快,荀长转眼间就已被团团包围。那男子更是制住了他。
犹记当年,荀长也算武艺厉害的。伴读之中唯二他打不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太尉庄薪火家的独子庄青瞿,另一个则是权臣澹台荣焉家的小儿子澹台泓。
后来。锦裕三年,澹台家谋反一事证据确凿。满门抄斩,连同小儿子澹台泓一起陨落。
十几年过去了。
荀长是真的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看到澹台泓。
澹台泓没怎么变,依旧是当年明亮漆黑的双瞳,眼下一颗朱红色的小小泪痣,却是一副北漠贵族的打扮。
手上都戴着北漠宝石纹样的手镯,弯刀也镶嵌了华贵的红宝石,一刀就狠狠刺进了荀长胸口。
荀长砰的一生落入大春天里北漠冰冷的河水,岸上北漠语逐渐远去。
“刚才那中原女人是大夏使团带来奸细,我把她杀了。但摩罗贤王说过要对大夏使团以礼相待、切不可打草惊蛇,因此今晚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说了便拿你们是问!”
“是!”
然而漆黑难耐的冰冷之中,荀长只是在那一瞬配合着澹台泓做了一个被刺中的动作而已。
他在水下闭气,一直待到周遭寂静才游上岸去,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小玉筒。
那是澹台泓刚才推他下水时,塞进他手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荀长:wtf?
死人复生了还给吾情报???阿凉你!你又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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