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寄望(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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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他的母亲,或者说,柳氏的所有妇人,在近百年间,从怀孕起便会吃某种特殊的药、且日日沐香焚香——进贡给神明的香。
这导致整个柳氏族地,都终日弥漫在相似的气味中,使生活其间的人们,深感到无处可逃的绝望。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孕育出一个最合适的孩子,去完成柳氏筹备了近万年的仪式,成为一个合适的宿体,迎接神明的到来。
也有不少柳氏的夫人们,抱着纯粹无瑕对孩子的爱,流着泪质问过族老们:“神子降临后,我的孩子,依旧是我的孩子么?”
族老们神情冷漠,高高在上,只答了一句话:“那是你等的荣耀。”
荣耀即重压,荣耀即流血,荣耀即不惜一切代价,沉默无言接受所有命运的闸门斩落。
柳治很小起就明白:氏族便是如此,为了族群的延续和辉煌不朽,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抛弃任何原则与道义。
他的母亲,同样出身于最传统的大氏族——南陆秋氏,生而灵魂中就被刻下这样的处事守则:为了家族的辉煌,必要时,你可献出一切。
所谓的“忠诚”,混同在修士们天然对力量和权力的渴望中,和她体内并未泯灭的母性终日厮杀到血肉模糊,这导致,柳治的童年,在母亲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中度过——他活得万分忐忑。
因为血脉高贵——为秋氏嫡系和柳氏嫡系的亲子,又因为天资不凡,他最终不出意料,成了层层筛选后,最终将被奉上兆天坛,恭迎神明降临的人。
当所有族老商议完毕,结果落定的那一刻,秋夫人哭笑皆似疯魔。
柳治这才懂得:所有人都在期望那个日子,付出了无数代价后,每个族人心底,都盼望得到应允中的荣华。
而我,是注定被牺牲的人。
此刻,他用着旁人的面貌,重获新生,从不远处看着某个伏案终日默书的人,从心底感到愧疚和歉意。
即便这个红衣人,从始至终没说过几句话,看那片片被朱笔勾划得零落不堪的墨迹,也能探知他心底涌动的不安。
他当然没有告诉顾归尘真相,甚至,当时洛朝能成功逃跑,城东街市上的阵法,就是他在接到消息后,亲自带人前去布置好的。
而且,受洛朝所托,这几日,他反复对顾归尘强调两点:
一是,顾十七性命堪危——这当然是一句假话,鉴于七族间互相渗透的共存亡状态,不到万不得已,柳氏绝不会害顾十七性命。
将事态说得如此严重,是为了转移顾归尘的注意力,让他无暇考虑洛朝在何处。
二是,不断说明,洛公子只是有私事要处理,事情处理完后,可能会为了悟道去云游,叫顾归尘莫要多担心,他绝不会出事。
柳治真切察觉到:顾归尘没有相信第二个谎言,倒是第一个谎言,无形中加剧了其心底的不安惶恐。
眼下,他无声旁观这个一遍遍默信的人,再次感到:洛九陵此人,不可捉摸。
这人明明对眼前红衣人展现过难得的怜悯温柔,可真要下手推开人时,也依旧毫不留情,干脆果决到无可回转。
让人猜不透,究竟是温柔的表象为假、心似铁石坚冷为真,还是任何柔软的情绪,都被包裹深埋到心灵最深处,即便存在,也无从察觉。
其无孔不入的伪装技巧,对人心的精准把控,更令人感到畏惧。
只因洛朝取得所谓“神明的认可”后,秋夫人便迅速展现出了氏族高位者们,绝不会缺少的某种残忍果断品质:
论理,连柳治都深深明白,洛朝是他们母子二人的恩人——救人性命的再造之恩。
他衷心感谢着对方,却不代表他有能力阻止自己的母亲——试图用铁血手段去控制这个人。
原因也很简单:洛朝取代了柳治,就是未来的神子,对待亲子,秋婉不至于能下此狠手,但对待一个陌生人就不同了——即便为之套上最痛苦的枷锁,用尽手段去折磨人,她也可以如此为自己开脱:
一个终究要死的人罢了。
既然不久的将来,其灵魂注定会消散,那么,眼下的躯壳是自由还是傀儡,有任何区别吗?
秋夫人有如此野望:我要控制住神之子嗣——一个未来将会降临到这具躯体中的意志。
谁也没料到,当七十二根控魂钉准备妥善后,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又如烟云一般,莫名消散了。
足足半月后,柳治才重新得到对方的消息,意思是,时间到了,我自会出现。
柳氏母子这才明白:此人是无法被控制住的,一个随时可以取代任何人、任何身份的怪物,即便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也未必能困锁住他。
秋夫人自此总算打消了些许不该有的野望,比起野心,她更不愿意得到希望后又失去——这比一开始就深深明白,柳治终究会死,还更剜心痛彻几分。
在和洛朝取得了稳定的联系后,秋夫人三五不时便敲打他:利诱,保证此人会回来。
柳治心底并不认为洛朝是个能够为利益屈服的人,不如说,此人给他的感觉如迷雾,深不可测,哪怕言谈举止尽数温和有礼,骨底也有种俯视一切的高傲。
他不懂洛朝非要替代自己的原因,只觉得:不可能是为了所谓荣华与权力。
这人身上,反倒有隐士一辈才具备的孤冷清寂,大可视名誉声望权势财富如无物。
可那等无视,又不似隐士般清高、与俗世纯然隔绝……真要形容,简直如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活得百无聊赖,既然很快就会面临死亡,便无所谓一切了。
柳治叹息:这位终日默书的人,倒像对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未了结的牵挂了。
明月高悬时,某处未知神殿的烛火间,另一位“柳治”,也确如所料在回想——
洛朝越思索、越觉得不妥当:
他其实,本无意借柳治布局逃脱束缚……无意间他早就认定,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只属于我们,不需要任何旁的人来干涉、来踏入扰乱。
他理想中的告别方式,是如一道无形迹的风倏然消散,不留下任何痕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留下一个柳治在侧不断重复两个谎言,还牵扯进一个顾十七。
他总感觉,这像是在逼迫顾归尘做出一个选择:
要么,候在原地,等柳治打点完备后,尽快去救十七;
要么,先不顾一切来寻找我——哪怕寻觅不到。
他觉得,此举又一次……过于残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作者君还在挣扎中orz
早点的话明天下午发,最晚明天晚上正文写完后十二点半发~(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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