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紫东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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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所料不错，之前去世的那几个紫东皇子，多多少少都跟这位手握重权的外戚有些关系。

甚至，或许柳小六这原身的走失，也与这位脱不了干系。

只是想到那紫东皇子曾言，先皇后因柳小六走失而郁郁而终，身为先皇后的手足兄弟，这位外戚倒也是心够狠的。

外戚筹谋多年，便是想能熬到皇帝驾崩，皇族血脉死绝，他好一登大统。

却不料在这紧要关头，出现了个柳小六，将他全盘计划都打乱了，他焉能不气？

只怕柳小六在紫东前前后后遇到过不少刺杀的，但她武功不若，必定不会让这些人的手。

如此，这位外戚心中更加焦急。索性直接揭竿而起，反了。

罗仔珍将前后因果理清，神色便有些沉重。

紫东国土人口是汇灵的三倍多，以她手中千机楼与听雨轩的人手，平定汇灵内乱都算勉强，这紫东国的混乱，恐怕绝不是区区民间势力可以插手置喙的。

可偏偏对方是个武将，操纵半数兵权，这样的人反了，便只能以武对武。

可，又哪里来的那好些兵力呢？

正思索着，罗仔珍耳侧倏然传来齐负嗔的声音——

“要解柳公子燃眉之急，夫人可考虑向圣上借兵。”

“齐大人？”罗仔珍转身，看着一身银白衣袍站在自己身后的齐负嗔，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齐将-军。”

“齐将-军。”

施莽与麻雀连向齐负嗔抱拳行礼。

齐负嗔回了礼，这方看向罗仔珍，笑道：“来了有些时候了。”

不然也不能给出建议。

罗仔珍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思索着齐负嗔的话，有些犹豫道：“汇灵也是刚经历内乱，此时借兵……且，紫东与汇灵兵力相差颇大，恐怕汇灵将士倾巢而出，也在人数上与那外戚拉不开绝对的差距。胜败不显，两方长久混战，紫东百姓该如何自处？”

听闻这话，施莽与麻雀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那个曾血洗听雨轩的大魔王，什么时候竟担心起国计民生了？

紫东百姓该如何自处？

这怎么都不想是罗仔珍能说出的话啊。

齐负嗔倒是一派坦然，仿佛罗仔珍说的是什么再合情合理不过的话。

温柔地摸了摸罗仔珍的头，齐负嗔笑道：“且先说服圣上出兵吧。”

汇灵与紫东的关系算不得密切，紫东年年还享受着汇灵的上供呢。现在却是要让上缴的给享受的解燃眉之急，有些戏剧性，也有些不可为。

罗仔珍心知这一点，眉间便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圣上能否同意。”

齐负嗔笑：“会同意的。”

罗仔珍抬眼看他，“当真？”

一个时辰后。

齐负嗔捏着圣旨兵符从御书房中出来，笑眯眯看向罗仔珍，道：“当真。”

“你竟真说服圣上了？”罗仔珍难掩喜悦，从齐负嗔手中拿过圣旨，细细一看，确认再三这就是令齐负嗔与她带兵出战紫东的圣旨。

“那会你进去不久，圣上便匆匆遣人去寻了贺老来。”罗仔珍将圣旨妥帖收好，方释然后怕道：“我还极为担心此事不能成呢。”

“不过。”罗仔珍话音一转，侧目瞧了眼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齐负嗔，蹦跶着与齐负嗔面对面，随着他的脚步后退，笑道：“我倒是很好奇齐大人是怎么说服圣上以及贺老的。”

齐负嗔挑眉，俊脸上倒是少见的有点自得，“若是齐负嗔亲自带军，便很好说服。”

罗仔珍瞧着齐负嗔得意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晚上紧张的情绪，到此刻也稍有缓解。

齐负嗔见自家夫人总算是笑了，眼角的一点担忧方散了，将更深层的原因与罗仔珍讲来，“我只告诉圣上，相跃对汇灵早已觊觎已久，边境动乱。此番虽是我们帮了紫东一把，但待将来紫东挺过这次内战，紫东与汇灵将达成长久同盟。边境之患也能平定。”

“嗷……”罗仔珍拖了长音，复问道：“齐大人又如何能知……”

罗仔珍脚步一停，齐负嗔也跟着她停下。瞪着一双幼态大眼，罗仔珍眼中盛满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藏匿在眼底的不确定与彷徨在此刻显现。

映着宫灯，更是明显，她嘴角淡然地笑，将后半句话说完，“我们能赢？”

听闻紫东那外戚手中捏着八十万雄兵，而汇灵至多能抽出三十万人马。

此去天高水远异国他乡，齐负嗔是汇灵战无不胜的神，但神明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如何能赢？

当真能赢吗？

齐负嗔将罗仔珍心中的动摇与不确定尽收眼底，却没有表现出半分，只表现出当罗仔珍是同他玩闹般。

他上前一步，一手勾住罗仔珍有些发凉的手，弯腰，额头与她相抵。

瞧着她明亮亮的眼睛，现下这双眼睛一点笑意都没了，只剩下担忧与彷徨，他坚定地笑，轻声道：“因为……是我们。”

因为……是我们。

这便够了。

罗仔珍微闭了闭眼，额头感觉着齐负嗔的温度，那颗彷徨不安的心逐渐沉淀下去。

将-军府中。

书房的灯光从深夜一直亮到黎明，宽大书桌一角放着一红纹黑底的漆盘，盘中是由小瓷盏装着的鸽子汤。

现下已经是凉透了。

与齐负嗔研究了一晚上汇灵与紫东的地形图，罗仔珍眼角稍显疲惫，眼神却清亮的可怕。

待齐负嗔将两**队在各处地界交手的利弊细细分析完，罗仔珍靠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中，陷入了稍稍沉默。

齐负嗔也不急于让她给出回应，反倒心疼罗仔珍眼下的青色，起身站到她身后，缓缓给她揉着额角。

齐负嗔的手指很暖，常年摸兵器，指尖都带着一层薄薄的茧。罗仔珍在他轻轻的安抚中，不觉放松很多。

良久。

“齐大人。”罗仔珍倏然开口，眼睛紧紧盯在紫东地图上，现下紫东两派军队皆陈列于边塞，两相牵制，虽然偶有摩擦，且随时间推移，这摩擦愈发激烈。

但如尚处于僵持阶段的紫东皇城一般，边疆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没起大干戈。

齐负嗔的计划简单直接:率领汇灵军队往东而去，与紫东皇族一派军队汇合，硬打。

短则半年，长则三年，必该有个胜负。

长则三年啊……

这太长了。

站在罗仔珍背后的齐负嗔好似突然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手上动作一停，“皇位之争何其残酷，我……”

他想劝罗仔珍打消心中念头，却在话说一半，听到罗仔珍的声音：

“可若是真刀真枪的打，耗时太久了，干戈太大了。紫东皇族等不住，恐怕紫东百姓也撑不住。”

先谈紫东皇族，若那紫东皇帝是个有心机的，该早察觉到外戚狼子野心。

可他偏是个最符合紫东风土人情的帝王，少有心计，以至于养虎为患，致使外戚掌权。纵使柳小六为紫东皇族灌入了新的生机，但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来自现代的年轻人，面对那般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的外戚，她如何能抵抗的了？

再说百姓，战火一起，百姓遭殃是无可避免的，尤其是内战。

况且三年时光，汇灵军队半数在外，早对汇灵虎视眈眈的相悦能忍？

所谓擒贼先擒王。有罗仔珍这般的顶级杀手在，有听雨轩这般的顶级杀手组织在，为什么不放手一搏，绕过边塞纷争，只取紫东皇城的外戚首级？

齐负嗔该是明白这些利害关系的，他却避过最佳方案不谈，只用最笨的方法。他的心意，罗仔珍明白，却不能如他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