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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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识秋哼哼唧唧从父亲身上爬了下去，她还是担心陆父会去而复返。

所以一再强调：“要哥哥牵我。”

沈明诚无奈看了陆星洲一眼：“那你问问哥哥愿不愿意？”

任谁被沈识秋那双琥珀眸子盯着，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所以一分钟之后，人行道上多出了一大两小的背影。

三人行难免会影响后面的路人，所以沈明诚还是落后一步，跟在两小孩后面。

只有过马路时才会过去将两人牵在手心。

回家的路程并不远，宿舍楼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之内时，陆星洲也缓缓放慢了脚步。

除开熟悉的建筑，楼下那一辆黑色轿车陆星洲也不可谓不熟悉。

那是父亲的车子。

还以为沈明诚会直接将自己送回家，不曾想行至三楼时，却是沈明诚自己按响了陆家的门铃。

“你先上楼写会作业，叔叔和你爸爸说会话。”

陆星洲本来就对自家父亲兴致不高，闻言立刻往楼上跑了个没影。

隔着一扇防盗门看见这一幕的陆父：“……”

……

昨晚偷偷将纸张塞进陆星洲房间，沈识秋憋了一整天想要问人，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陆星洲回家，结果对方光是做作业就花了二十五分钟。

沈识秋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击，拿着阿姨刚榨好的芒果汁往客房跑去。

“哥哥，喝果汁。”

陆星洲：“嗯。”

沈识秋趁机挨着书桌，女孩下巴抵在桌面上，视线在书桌上逡巡一圈后，最后又失望收回。

陆星洲看出沈识秋的意图，微勾了下唇角，明知故问：“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沈识秋怏怏。

还以为沈识秋是不好意思，结果陆星洲芒果汁刚喝一半，却听耳边传来幽幽一句。

“哥哥，你觉得沈星洲好听吗？”

“噗——”

陆星洲差点呛住，好在纸张抽得及时，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偏偏沈识秋还一脸无辜样。

“我觉得比陆星洲好听。”

“可以加在第二十一条。”

陆星洲：“……”

他面无表情回绝：“要不你和我爸说？”

“不要。”沈识秋忽的敛眸低垂，“你爸爸不喜欢我。”

这回震惊的人却轮到陆星洲了。

他瞳孔微缩，喃喃张了张唇。

陆父是个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掩藏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动于色。

他没想到沈识秋会看出。

“不是，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多想……”

深怕沈识秋会多想，陆星洲急于补上借口，说话都语无伦次。

却见沈识秋眼眸微抬，女孩一双杏眸澄澈空明。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

……

沈识秋好像对于这种事很坦然，甚至可以用习以为常来形容。

显然沈明诚和陆父的谈话并不理想，所以陆星洲暂时还是住在沈家。

沈明诚：“你爷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你就先在这边住着。”

陆星洲面露担忧。

沈明诚笑笑：“放心，就是小毛病，没多大事。”

说着，他又顺便朝沈识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正好，你可以帮叔叔看着点秋秋，下周她也要去上学了。”

沈明诚在教育方面可比陆父有经验多了。

他故意晾着小孩，只每天带着沈识秋接送陆星洲上下学。

没两天沈识秋自己就耐不住，急哄哄找上沈明诚，说以后也要跟着陆星洲一起上学。

“我去了学校，可以和哥哥一个班吗？”沈识秋趴在沈明诚肩头，问得小心翼翼。

沈明诚摸摸女儿的后脑勺，很温柔地拒绝。

“不可以，哥哥比你高了两个年级。”

沈识秋一张小脸都快耷拉到地面。

沈明诚又笑说：“但是你可以和哥哥一起上下学，有时间也可以和他一起玩。”

沈明诚的本意是想让俩孩子在一起有个伴。

结果沈识秋完全误会了父亲的意思。

但凡课间休息时间，三年级一班后门必然会出现一个矮矮的身影。

“哥哥，妈妈今天给我煮了奶茶，你要试试吗？”

中午两人还是从同一户人家出来的，陆星洲没好气朝自己桌上的奶茶看去一眼。

“我也有。”

“不一样。”沈识秋晃晃手中的粉红色杯子，“我这杯比较好喝。”

都是同一个奶锅倒出来的，陆星洲完全不相信沈识秋的说辞。

手指一抬强硬将沈识秋转了个方向。

“沈识秋，下节课你要是再出现在这里，我就和江姨说你昨天偷吃了两枚巧克力。”

告状果然有用，至少又一次下课铃响时，陆星洲终于没在后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然而他还是往后转了五次脑袋，平均一分钟一次。

终于在第六次回头时，同桌柯文浩忍不住：“陆星洲，你再转我都头晕了。”

陆星洲挑眉：“那要不你闭眼？”

都是爱玩的年龄，柯文浩对于陆星洲和沈识秋的关系早就好奇了。

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刚想着趁陆星洲心情好八卦几句时，蓦地就听见身后玻璃窗被人敲了两下。

柯文浩疑惑扭过头，猝不及防和沈识秋贴在玻璃窗上一张小脸对上时，差点惊呼出声。

“我去你这个……”

离下一节上课也就剩五分钟，沈识秋再跑一趟肯定来不及。

陆星洲没忍住动了怒。

“沈识秋，我不是和你说了……”

“哥哥，我来找你一起去礼堂，今天要开全校大会的。”

女孩一句话，直接换来了两句“卧槽”。

南兴小学周五下午都会开一次集体会议，很显然陆星洲和柯文浩都忘了这事。

下楼时柯文浩还在念叨：“我刚还奇怪班上怎么少了一半的人，我还当他们肾不好……”

说着还意味深长坏笑了两声。

这个年纪的学生，正好处在懵懂时期，对所有事都抱有好奇心，特别是在某个方面。

只是今天柯文浩刚说一半，旁边忽然递过来陆星洲轻飘飘一记白眼。

柯文浩了然，迅速在自己唇边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虽然阻止得及时，然而架不住沈识秋听力好。

她好奇心还挺旺盛：“哥哥，为什么……”

陆星洲不留情面打断人：“你们班在最前面，你要是再不跑，就得迟到了。”

……

任何一个阶段的会议都是无聊的，值得庆幸的是，熬完这半个多小时，迎接学生就是周末两天。

一年级是最先离场的，所以陆星洲和柯文浩从礼堂出来时，沈识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她手上还拿着一杯可乐。

看见陆星洲的身影时，沈识秋立马扬起了笑脸，百褶裙随着女孩的动作随风摆动。

“——哥哥！”

烈日炎炎，柯文浩本来还在抱怨礼堂的冷气，猛地瞧见沈识秋手上的可乐，一张脸都笑开了花。

“秋，哥哥真是没白为你说话，都知道给哥哥带可乐了……”

话音未落，柯文浩就眼睁睁看着沈识秋将手上的可乐塞到陆星洲怀里。

柯文浩：“……”他一颗少男心碎成两半。

沈识秋还浑然未觉：“哥哥，这是常温的，你可以喝。”

柯文浩：“……”他一颗少男心直接碎了一地。

不单可乐是常温的，沈识秋还贴心带了遮阳伞和小风扇过来。

小小的遮阳伞只够为两人遮阴，柯文浩自然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他撇撇嘴，一脸的委屈：“秋秋你也太偏心了，就只记得给陆星洲带伞。”

沈识秋眨巴眨巴眼：“因为哥哥不喜欢晒太阳啊。”

发财树喜阴凉地方，沈识秋一直记得牢牢的。

柯文浩脸上的委屈更甚，他头顶着大太阳，面无表情：“那你看我喜欢吗？”

沈识秋无辜脸：“没关系，你又晒不坏。”

柯文浩差点跳起来打人：“难道陆星洲就会晒坏吗？”

陆星洲眼底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烈日当空，陆星洲不动声色将遮阳伞往沈识秋的方向侧了侧。

沈识秋埋头研究自己手头上不动的风扇，没留意到陆星洲的动作。

女孩小声嘟囔：“哥哥，这个好像坏了。”

陆星洲不以为意：“没事，回家帮你看。”

沈识秋双眉稍拢：“可是你就没有风扇吹了。”

一旁没有可乐喝、没有遮阳伞、没有小风扇的柯文浩：“……”

他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秋秋，你听过童养媳吗？”

沈识秋茫然抬头：“那是什么？”

陆星洲低声呵斥：“柯文浩。”

可能是觉得明天不用和陆星洲一起上课，柯文浩忽然胆子大了起来。

“就是住在别人家，吃也是在别人家，还得事事都为……”

“——柯文浩！”

眼见陆星洲动怒，柯文浩溜得比兔子还快，一转头就跑了个没影。

陆星洲眉眼间的怒气还在。

转头对上沈识秋双眸，陆星洲面色稍缓，他掩唇轻咳一声。

夕阳西下，树影勾勒出落日余晖的轮廓，不远处的钟声宣告着这一天的结束。

沈识秋就这样矗立在遮阳伞下，一双杏眸还因为刚刚柯文浩的话而微微发怔。

住在别人家，吃也是在别人家……

陆星洲还以为沈识秋是在意方才柯文浩的措辞。

他温声：“你别多想，他都是乱说的……”

“哥哥。”

沈识秋倏地仰起头，女孩一双琥珀眸子还缀着无边金光。

沈识秋轻声道。

“……他说的童养媳，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