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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苏令德心下一沉,但眼见没有话头做引,担心车夫会发现她们的记号,苏令德立刻制止了白芨。白芨将剩余的布料塞回荷包,然后将金簪重新插回苏令德的发髻。
苏令德微微掀帘往后看,期盼路上这一段段红绸,能在风中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一个土地庙前。马车一停,苏令德就戴上了帷幕。
“您请吧,可别叫小的们来拖您,那可就不好看了。”车夫又开始嘎嘎地发笑。
苏令德扶着白芨的手,走下了马车。
土庙门前还站着三个彪形大汉,苏令德挺直着腰背,走进了破庙里。
庙门倏地一关,她还能隔着破败的门纸,看到看守她的彪形大汉的影子。
“小王子不在这儿。”白芨紧抿着唇,立刻先在破庙里巡视了一番。
苏令德心中了然。
这间破庙只有个高大的土地神像,神像上的朱漆都已经剥落了,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神案上铺着一块旧红布,垂下来遮住了神案底。
神案上点着几炷香,其中一炷香刚刚开始燃。神案上还有几个空碟子,不过里头没有供奉。神案前有两个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枝枯枝,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东西。角落里满是蜘蛛网,还有几块砖头、几捆稻草四处散落。
苏令德蹑手蹑脚地走到神案前
,门外的人十分警醒,车夫立刻推门来看:“王妃,小的奉劝你,可别想着逃之夭夭。你这小婢女再厉害,这地儿,你插翅难逃。”
苏令德没说话,只弯腰朝神像盈盈一拜,然后跪在了神像前。
车夫嗤笑一声,又关上了门。
苏令德站起来时,怀里多了两个空碟。她给春莺和春燕一人递了一个,然后无声地指了指她们的后脖颈,做了一个劈刀的姿势。
春莺和春燕惊愕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瓷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苏令德居然如此冷静。苏令德甚至还收拢了地上的稻草,然后坐了下来。
她们所见过的所有的贵女,都该——
门外响起哭诉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拐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儿,正要去给佛祖供奉经文,要是没按时到,家里人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们快把我们放了,不然大长公主一定要你们好看!”
是了,都该像门外这个人一样,惊慌失措,坐立难安。
春莺和春燕对视一眼,却都放下瓷碟,拔出了发髻上的银簪。银簪一扭,便露出锋利的刀刃。
下一刻,魏薇池就被推了进来,一下摔在了地上。那个在外头哭丧的使女,则一声尖声惊叫,然后便没了声息。
魏薇池在地上发颤,她甚至站不起来,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这个使女的下场。
尔后,她就看到一双玉白的,沾了些许灰尘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魏薇池惊骇地顺着这只手向上看,便看到了撩开帷幕的,苏令德的脸。
魏薇池惊愕地看着她,嗫嚅着,像是极其难以置信,待确认了,不知为何,竟倏地流下两行清泪来。
苏令德没有说话,只弯腰握着魏薇池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
门外在此时响起交谈声:“妈的,那臭娘们什么时候能把那个小的带过来?”
“行了,有这俩娘们够了。啧啧,瞧瞧那细皮嫩肉的,哎哟,那丫鬟衬得跟鱼眼珠子差不多,当主子的那就是比红袖楼的香。”这声音淫邪,足以让所有人心底都打个寒颤。
魏薇池抖得更厉害,她几乎
站不稳,又要委顿在地。苏令德撑了她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春莺和春燕身边坐下,然后给她塞了快碎砖头。
“你知道谁不能动。”车夫烦躁地回了一句,又乌鸦般地嘎嘎笑起来:“另一个嘛,啧啧啧。不过,你可快着点儿,顶多一炷香的时间,人就该来了。”
“那你们可远着点儿,庙门口待着去。”
“得了吧就你那二两肉。”车夫嗤笑了一声:“咱哥仨门口待着去,一会儿人来了,还得先找好往哪儿跑。”
那淫贼流里流气地笑了几声,转身推开了土地庙的庙门。
阳光随着他推开的门洒进破庙之中,照亮空中浮起的灰尘。苏令德袖中紧握着金簪,静默地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搓着手解开他的短褐上衣。
他满脸横肉,脸上一道刀疤从左脸颊贯穿至下颚。
他□□着,向魏薇池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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