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四章 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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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发现，啖魂兽本身的大部分玄虚都集中在一个脑袋上，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往啖魂兽的脑袋上转去。

就在这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渴望，就像是饿了想吃东西，渴了想喝水，他觉得他很像吞食一种东西。

当他微抬头看到了身边的谷老头和步野五人后他就知道了他想吞食什么，那便是灵魂。

尽管觉得不合适，但是他还是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结果就是这一下动作把步野等人全吓的退后了几大步。

这时候方胜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吞食灵魂是啖魂兽的本能，而在无意识之下，他差点被那本能给控制了。

方胜凝了凝神，终于强行将那本能压制下去，然后就开始活动腿脚，扭了扭脖子，想要适应一下这个身体。

走了没几步，方胜忽然灵机一动，想要和玉漱、胡妖儿开开玩笑。

当下猛地甩了甩脑袋，伏低身子摆出一副凶相，慢慢向胡妖儿靠近，离了大约一丈远时，嘴中发出了吓人的低吼声。

还别说，因为啖魂兽的身体是被方胜控制的，他见过的可怕灵兽多了去了，是以此时摆出的姿态要多凶有多凶，就算啖魂兽自己来都未必比得上他。

胡妖儿明明知道啖魂兽是由方胜控制的，但是还是被吓得小脸煞白，动都不敢动了。

方胜心中大乐，暗道小丫头胆子还不小，竟然没被吓哭。于是又低吼了一嗓子，继续往前挪，作出随时都会冲上去的样子。

小丫头终于忍不住了，“呀”一声就哭了出来，不过怕归怕，她也被气得够呛，一边哭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方胜砸了过去。

方胜正在那乐，只听“咚”一声响脑门上就中了一石头，疼得他当时就吸了一口气。

眼看第二块石头飞来，方胜抬腿就蹿，一下就躲到了玉漱身子另一侧去了。

胡妖儿也不追了，自个儿在哪抹眼泪。方胜心中大惭，不过这会似乎玩上了瘾，觉得既然离玉漱这么近，不如也吓吓玉漱。

两步就到了玉漱身边，啖魂兽一下人立而起，两只前脚在空中不停趴啦，大嘴张开，发出各种怪声。

结果方胜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玉漱根本就不理他，直接走到胡妖儿那边哄小丫头去了。

方胜自然不死心，接着便见啖魂兽很快又到了玉漱身边，不停地对着玉漱的耳朵呜呜怪叫。实际上方胜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怕直接碰玉漱的话会伤到她。

可惜的是这种程度的惊吓对玉漱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她仍然不带扭头的，只是轻声哄着小丫头。

方胜不由升起一种无力感，心道，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就不能配合我点，给我个台阶下啊……

胡妖儿终于止住悲声，这时候玉漱就忽然转过脸来，对着啖魂兽的脑袋道：“你不累啊？”话刚说完玉漱便忍不住微笑起来，没好气地瞪了啖魂兽一眼。

方胜终于明白过来，感情玉漱是故意的。

心中大是气馁，方胜正打算就此从啖魂兽体内退出来，然后向玉漱发发牢骚，未曾想突然又看到玉漱身后的谷老头，而这一次由于离得近，他竟看到谷老头体内的一些异常状况。

当方胜把注意力集中过去，就看得更清晰了，独臂的谷老头全身灰色呈半透明状，这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然而现在方胜却看到谷老头脑袋里出现了一团婴儿关头大小的淡淡的黑色气团。

仔细看了几眼，很快就确定那不是幻觉，方胜就又看向了别人，马上就在步野和另外三人脑袋里全看到了这样的黑色气团。

微一凝神，然后“呼”一声响，青色消化从啖魂兽体内涌出，方胜再次出现，就落在了玉漱身边。

方胜才一出来胡妖儿就冲了上去拳打脚踢，他也不在意，而是凝神看向了谷老头的脑袋，然而这一次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再看步野等人时，那黑色气团也消失了。

方胜终于肯定下来，只有啖魂兽才能看到那黑色气团。

啖魂兽很难听懂他的话，他这时候也没那么大耐心向啖魂兽解释了，便一把将胡妖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嘿嘿，哥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先放哥哥一马。我现在有正事要做，你先别闹了。”

说完方胜便将胡妖儿递给玉漱，然后双手再次掐起诀来。

再次进入啖魂兽体内后方胜也再次看到了谷老头等人脑袋里的黑色气团，为了看仔细些，便迈开步子朝谷老头走了过去。

谷老头也看出了方胜一定有什么事，就强忍着身心的不安感停在原地没动。

方胜很快就看出来，那淡黑色其实只是一层薄膜，将谷老头脑子里的一部分灰色物质给裹在了里面。

那层淡黑色的物质似乎也并非死物，而是在不停流动着。

方胜很想弄明白那层淡黑色物质到底是什么，但是仅凭观察显然是不够的，想了片刻，忽然心中一震，觉得把握到了其中的关窍。

方胜再次从啖魂兽体内退了出去，一站稳便立刻道：“谷前辈，步前辈，等我再进入啖魂兽体内后你们想一下平常根本不能想的事，我或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期望越大，失望的时候也就越难受，所以方胜根本不敢把话说满，只说让或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然后方胜再次进入啖魂兽体内，谷老头和步野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很愿意配合方胜。

当啖魂兽看向谷老头的时候，这老头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去想那些平时根本没法想的时。

“哼……”谷老头一声闷哼后弯下了腰，唯一的一只手扶着额头，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方胜心中一疼，但是与此同时也升起一股喜意，因为就在刚才，他清楚地看到谷老头脑中的那层淡黑色物质亮了亮，发出了一些如蛛网状的黑丝刺向了谷老头的整个脑袋，瞬息间又收了回去。

步野正自心虚，不料啖魂兽却已经望了过来，当下苦笑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然后也去强行想那些不能想的事。

“唔……”

步野双手抱头，表情已经痛苦到极点。

而就在那一瞬间，步野脑中的那层淡黑色气体也是向外刺出无数细丝，简直将步野的整个脑子都戳了一遍。

这一刻方胜已经完全肯定下来，那层淡黑色气体便是让谷老头等人无法回忆过往的罪魁祸首！

接着他便打起精神去感知那层淡黑色气体，他的想法很简直，既然啖魂兽可以看到，那就一定可以做点什么，就算不能将那些淡黑色气体除去，也肯定能有所帮助！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方胜什么也没干，就研究那层淡黑色气体了。他的收获极大，但是却不太乐观。

方胜终于再次从啖魂兽体内退了出来，张嘴便道：“诸位前辈，我想我已经找到恢复你们的记忆的办法了。”

“恢复记忆？你的意思是，不会再一回忆那些事就头疼？”另外三人中的一人惊问道。

“正是。我在诸位脑中看到了一层淡黑色物质，很可能就是这层物质将诸位脑子里关于震灵大陆的那部分记忆包裹了起来，因为你们一旦想到那些事，那黑色物质就会马上作怪，让你们头疼欲裂。夜风可以感知到那层淡黑色物质，似乎也可以将之吸出来。但是那层淡黑色物质在你们脑子里停留太久了，已经和你们脑子里的正常思维相互渗透。要想把它们弄出来，只怕你们要受很大的苦。”说到这方胜也皱了皱眉，因为据他猜测，那痛苦大概不会比步野等人想到不能想的事时所产生的痛苦弱，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想把那黑色物质弄出来，他们的痛苦就必然是持续性的。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步野等五人就同时面露惊容，他们简直无法相信方胜所说的话，当惊骇过后，狂喜之色便从他们脸上浮现，竟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退缩，似乎完全没听到方胜说的最后一句。

“此……此话当真？”谷老头问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有八成把握。”方胜老实答道，然后马上又加了一句，“这个过程会很疼。”

“无妨！那何时可以开始？”谷老头有些激动地道。

“明天吧，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方胜道。

“好！就明天！”步野斩钉截铁地道。

接下来的时间对步野等五人来说显然无比漫长，他们恨不得方胜马上就能为他们施术。

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束缚住思维的痛苦，绝无法理解步野五人此时的心情。

对他们来说，解除思维的束缚就是新生，就是寻回人生意义的唯一出路！

不过第二天方胜正式开始施术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因为那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五人的想象。

将那层淡黑色的物质无限放大，就会看出，那实是一条条黑色的细丝，它们像树根一样在步野五人脑子里盘曲缠绕，要想在不伤到五人的大脑的情况下将它们拔出来只能先将之一条条松动。看似不大的一层，化为细丝后何止有上万条，更何况每一根都和五人的大脑粘连在一起。

只维持了数息功夫方胜就放弃了，他终于发现了这工作量还不是一般的大，同时为五人施术的话也许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但是那五人却每个人都要受半个月这种痛苦，他根本就不忍心。

“不行，咱们还是一个个来吧。这样每个人大概只要五天就好了，甚至还可能再快一些。”方胜皱眉道。

那五人全都心有余悸，于是答应下来，如此就只苦了方胜，原本半个月就能完成的事这下要延长到二十五天左右，而这二十五天他还要亲眼看着别人因自己而受苦。

然后步野第一个站了出来，在五人中他算是年富力强的，就算方胜施术万一出了问题，他也比别人更有抵抗力。

接下来的五天对方胜简直就是煎熬，而对步野来说却已经超出了煎熬，他晕过去又疼醒，醒过来又昏迷，就这样反反复复……

胡妖儿早不忍心看了，直接钻进了灵兽袋里，玉漱也一直皱着眉。

所有人都把此时所受的痛苦转化为怒气和怨气，将来会原原本本地还到四宗门还有一手造成现在的结果的那些人身上！

现在看来，只有方胜和玉漱才有这个实力，谷老头等人就算能够回忆起过去又能如何？所以谷老头等人在发怒的同时还有一丝无奈，这五天里，谷老头不止一次叹气，在心中不住为自己宽慰，能回忆起以前的事就已经不错了……

终于，五天过去了，方胜将所有的黑丝从步野脑子里剥离开，黑丝就是黑丝，不掺杂任何步野的灵魂。

只剩下最关键的一步了，然后所有人都看到啖魂兽口中喷出的灰光忽然变浓，一下将步野的整个人都罩在里面，直接把步野吸了过去。

步野在空中开始变小，离啖魂兽的大嘴也越来越近。眼看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尺之时，只见一道细长如针的黑色光芒从步野脑子里飞出，一下就钻进了啖魂兽嘴里。也就在这时，啖魂兽一下闭上了嘴，只听“呼”一声响，步野恢复了原型，然而却已经晕了过去，直接往地上倒去。

虽然觉得八成是成功了，但是步野此时仍昏迷不醒，方胜的心也就一直悬着，也没敢再为别人施术，一切等步野醒了再说。

大概半天之后，躺在地上的步野终于有了动静，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他睁开眼后便看到众人正关心地看着他，向众人笑了笑，然后他就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接着他就小心翼翼地去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整个人一下就痴了……

“谢谢。”数息之后，步野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向方胜轻声道。

“已经没事了？”方胜问道。

“嗯。”步野应道。

“总算没让你白受苦。”方胜苦笑道。

剩下的四人也全都甚是激动，很快就敲定了下一个人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步野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一个躲在远处静静回忆过去，一会无声落泪，一会又默然笑出来，看起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而后方胜也是轻车熟路，施术的速度越来越快，第二个人只用了四天半，第三个人用了四天，第四个用了不到四天，而最后为谷老头施术时竟仅仅三天就完成了。

谷老头无疑受的痛苦最少，这也是方胜特意安排的。他却没想到，这老头却因此对他颇为埋怨，因为谷老头这些天只看着别人一个个恢复记忆，他却只能干等着，别提多难受了。

当谷老头也恢复记忆后，这五个人全都跟脱胎换骨一样，虽然还是一个简单的魂灵，但是精气神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方胜本来想向五人打听打听他们原来的经历，然而这些人这会全都沉浸在回忆，竟没人顾得上搭理他。

步野是第一个恢复记忆的，也是第一个从回忆中恢复过来的，看到方胜无聊，他就主动找上了方胜和玉漱，然后向他们讲他以前的事。

方胜和玉漱听了之后也甚是感动，全都觉得“恍如隔世”这个词最能形容步野当前的心态。

又等了数日，连谷老头也从回忆中恢复过来。

这时候方胜还没来得及问谷老头以前的事，步野却忽然在一次谈话中冷不丁问他：“方胜，你的《大五行附神之术》能教给我们吗？”

方胜也没多想，当下便道：“行啊，其实我早就教给不少人了，嘿。”

其他人听了步野的话却全是一愣，谷老头问道：“学那《大五行附神之术》作甚？”

方胜也反应过来，问道：“是啊，你们全是灵魂体，连灵兽袋都不能带，学《大五行附神之术》之术干什么？”

然后步野就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答案，只听他沉声道：“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凭借着这门神奇法术重获肉身。”

“什么？！”谷老头等人同时惊呼出声。

“啊……”方胜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他很就也明白过来，《大五行附神之术》的确可以让他的整个人都附身到一头灵兽身上，这种附身实际是包括了肉体和灵魂，若是步野等人学会了《大五行附神之术》，那么只要施展出来，就应该是只将灵魂附过去，若是从此后就不退出来，那岂不真和重获肉身差不多了？只不过，以前他施展《大五行附神之术》都是以灵兽为对象，现在却要以人为对象，这能行吗？

方胜也为步野的奇思妙想惊叹不已，然后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算是他自己，他如此信任步野，但是如果步野要对他施展《大五行附神之术》，他会乐意吗？

现在说这些全都为时尚早，还是先教五人学会《大五行附神之术》才是正经，方胜就也没考虑太多，开始仔细为五人讲解起来。

这时候胡妖儿这小丫头也派上了大用场，因为《大五行附神之术》里有很深奥的阵法知识，如果不会阵法，这套法诀实在很难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