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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庄失望了。
他送给韩冈两位幕僚的赠礼,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那个姓魏的查验账簿时,还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而姓方的出去找人做冬衣,可以笑眯眯的跟自己的人打招呼,却没有帮着自己说好话的意思。
随着时间一天两天的过去,凌知县不敢再拖了。不及时交割官印,开封府中必然会有人下来查问,到时候韩冈岂为自己隐瞒,那可是会有麻烦缠身。
对身外之物,不能再纠结多久。凌庄咬着牙将亏空补上,重新将帐册整理好,让魏平真和韩冈先后验过,画押签字。最后交割了印信,走过了万民伞、脱靴礼这一干程序之后,带着一大家子车马,一路往京城去了。
离开的时候,凌庄还是得陪着笑脸,韩冈的地位和未来都是他不敢得罪的。更别说他要去京城守阙,免不了要经过中书和审官东院,韩冈这位宰相之婿虽不能帮自己挑个肥差,但要坏事却很容易,歪歪嘴就可以。
随着白马县的一众父老,走过场的送走了前任知县。看着凌庄垂头丧气的离开,诸立冷笑着转回来。这就是官员和胥吏的区别。
官员离任都少不了这一番苦头,后任不可能接下前任的烂摊子,让自己陷入困境,两三年的时间,要想将帐册和库存做得严丝合缝,诸立可没见过几任知县有着能耐。
而胥吏不同。他们在库房中作手脚,只要串通好,比起官员来要容易许多,而且更为稳妥。有着几十年的经验,诸立所造出来账本、库存,都能一一对上,不会有半点差池。而且许多时候,在白马县这样的津梁要冲,诸立在外面收受的好处,并不比入帐的正税要少,没必要去贪库中的钱。
在自家中聚起了县衙内的诸多吏员,诸立提声道:“这一位的xing格,想必各位都明白了吧?”
胡老二也是赫赫冷笑着:“韩正言眼里还真是揉不得沙子啊……那点小错处,州里来人,哪次不都是一眼带过?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要不是看着脸不像,还以为包侍制来白马做知县了。”
“账本上的那几个错处,如果有人有心去根究,还是能查得出来。到时候,他免不了会因此而受罚。”
“所以说他应该是很在乎名声,一点会给人抓把柄的地方都不留。”
“这样不是最好?韩正言的名声,我们也可以帮他在乎着。”
诸立摇头:“别说浑话了,看看他接下来做什么。是等着磨勘过去,还是想要有所动作。确定了之后,我们就好做出应对了。”
白马县的胥吏聚在一处说话,韩冈不可能知情。可他也不会在乎那些胥吏在讨论什么,更没兴趣知道。
他可不再是旧年要服衙前役的穷措大了,如果是想讨论着如何对付自己,那就是老鼠给猫戴铃铛。不过想来白马县的胥吏们也不会那般不智,就算换作是陈举,面对着身为朝官和宰相之婿的知县,必然是低声下气的好生服侍着,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呲一呲牙。
他要想解决县中的某个胥吏,就算那名胥吏的地位跟当年的陈举差不多,也不会花费他太大的气力。只要将自己的心意透露出去,连借口都不用,多少人会抢上来要来帮忙。
当然,新官初上任,不熟悉情况,随便放火可是会烧着自己。韩冈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看不顺眼的来杀鸡给猴儿看。
先要熟悉白马县。从风土人情,到地理历史,都得心中有数。而且还有田土、人口、税收等重要数据需要去了解。新法的推行情况,那也是不能少。而且最为重要的,还是为了明年可能的灾情做准备。
到了白马已经有七天,头顶上依然是无云的大晴天。
白马县靠着黄河边上,韩冈在衙门中坐了两日,今天上午处理完一些琐事,就带着三名幕僚,随从,以及一队弓手,出城往着黄河而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声,高达数丈的黄河大堤如同一条长龙,从西横贯,一直往东而去。立于大堤之下,仰头上望,高耸的堤坝让人惊叹不已。不过如今秋冬水枯,又是旱了几个月,站在几丈高的黄河大堤上,离着黄河河水,竟然还有上百步的距离,而黄河对岸的大坝,更在几里外。
韩冈看了一阵风景,就从大堤走下去一点,众人连忙跟上。只看着韩冈突然向后招来一名随从,吩咐了一句,那个随从就掏出匕首,就在河滩上掘起土来。
一团泥土托在韩冈随从的手上,而混在土中,有好几个长条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游醇不解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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