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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官人,犯官李三坚押到!”两名台狱的院子将李三坚架至一间刑房后,对朱勔说道。
刑房,顾名思义,就是对人犯行刑之所,是个长方的房间,约十尺长,七尺宽,有两扇窗子,靠墙砌着一个灰泥脱落的大炉灶,大炉灶正熊熊燃烧,腾起的火苗足有尺许。房间里摆着些木板已经干裂的板床,占去三分之二的空地。房中央,对着房门口,挂着一些乌黑的刑具,旁边插着蜡烛,下边挂着落满灰尘的蜡菊。房门左边,有一块地板颜色发黑,上面放着一个臭烘烘的木桶。
铁棍、铁钳、铁夹、杠子、坠石、二龙吐须、盘头枷、三角马、阉割刀等等各式各样的刑具,或挂在墙上,或散落在板床、木桌之上。
屋中还有一个小木桌,木桌子上摆满了美酒、可口的饭菜。
“李大状元,别来无恙乎?”一身锦绣丝袍的朱勔笑嘻嘻的,走到神情有些吃惊的李三坚面前,看着李三坚得意的问道。
千里迢迢的槛送京师,使得李三坚饱受跋涉之苦,再加上数月的牢狱之灾,早已将一个丰神俊朗的状元郎,早已将一名风华正茂的大宋年轻官员,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衫褴褛,如乞丐一般的人。
朱勔见到李三坚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反倒是得意洋洋的。
与咱作对之人,又有何人有好下场?朱勔得意洋洋的想到。
李三坚双手提着破衣烂衫的下襟,抖了抖上面的尘土,努力坐直身子,看着朱勔淡淡的说道:“多谢朱大官人关爱,李某身子骨还成。”
无论怎样,就算是死,也不能在这个狗杂种面前露怯,更不能行求饶之举,李三坚心中暗道。
“李某?”朱勔闻言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事情到了此时,难道你还不肯认罪吗?”
“哈哈!”李三坚毫不畏惧,抬头迎着朱勔凶狠的目光,长笑一声,眼睛眨也没眨的说道:“李某何罪之有?陛下尚未定李某的罪,朝廷未定李某的罪,难道你朱大官人今日欲定李某之罪吗?你应奉局何时成了法司了?你朱大官人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你...”朱勔脸色瞬间就变得通红,不知道是炉火烤的,还是被羞的,指着李三坚怒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今日咱就对你实话实说罢,现在你落到如此这般田地,无人能救得了你了,你也别指望官家了,官家近日修道正勤,哪里有空搭理你这事?今天咱连夜而来,就是为了取你供状的。”
“哦?是吗?”李三坚眼皮子垂下后,淡淡的说道。
朱勔随后指了指一桌子饭菜,又指了指墙上的刑具,冷笑了一声后,对李三坚说道:“若是你顺从咱,咱好吃好喝伺候,还会吩咐他们好好待你,今后你也少受些罪。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也是个慈悲之人,若是你招了供,画了押,你再求求咱,咱说不定还会心软,还说不一定能够放你一马。李三坚,咱朱勔与你其实并无多大的怨仇的,不就是为了一名女子吗?现在咱朱勔的女人可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呢,而且个个如花似玉,天南海北的女子都有呢。咱朱勔早就忘了那个贱人了,因而你我之间又何苦为了一名女子闹到如此这般的田地?若是你顺从咱,咱可以送你美人,送你良田美宅,送你...”
“好了,像个苍蝇般的啰唣个不休,李某若是不从呢?”朱勔啰啰嗦嗦、唧唧歪歪的,就像个大苍蝇般的,嗡嗡嗡的,在李三坚身边不停的自吹自擂,夸耀自己的财富与女人,使得李三坚极度厌烦,直欲呕吐,于是打断朱勔后问道。
朱勔今日头戴一顶绿色幞头,身上的锦绣丝袍是花花绿绿的,身上还披了一件黑色披风,再加上朱勔头大身子小的,可不像个绿头大苍蝇吗?
李三坚此言一出,顿使刑房之中的院子、朱勔手下之中的数人不禁笑出了声,其他人均是拼命憋住笑,见朱勔凶狠的目光射来,于是就低头不敢再露出笑容了。
“若是不从!”朱勔回头瞪了一眼后,转头看着李三坚恶狠狠的说道:“若是不从,今日便大刑伺候,定打得你骨断筋折、体无完肤,打死了你,咱朱勔担得起。”
“你欲使李某从何罪?”李三坚似乎是屈服了,低声问道。
“勾结侬氏后裔,劫掠纲船。”朱勔见状心中暗喜,慌忙说道:“侬智高之事其实是老黄历了,此事说大也不大,也是不一定非死不可啊,今日只要你招认了,咱便在官家面前替你美言两句,如何?你李大状元乃是个聪明之人,为何不斟酌斟酌?”
“我是何人?”李三坚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整洁的白牙,指了指笑着问道。
“你是李三坚啊?”朱勔闻言纳闷的问道。
“没错,某姓李名三坚,字翰韧,你看李某像个痴呆之人吗?像个与你一般愚蠢如猪之人吗?”李三坚又是一笑道:“小儿的把戏,也敢在李某面前卖弄?翰韧乃是恩师所赐,意为坚强、坚韧、坚毅,奸贼,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欲强加大罪于李某,今日断不可行。”
若是今日李三坚招任此罪,那么李三坚是必死无疑了,还会连累到家人,为自己在赵佶面前求情什么的,皆是一派胡言,为糊弄小儿的把戏,只怕自己今日招认了,明日便会死于非命,李三坚对此是清醒无比。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不招认,就算自己捱不过残酷的刑罚,大不了自尽,大不了一死而已,也免得连累家人,李三坚心中暗暗下决心道。
李三坚唯一害怕的就是想死,却不一定能够死得了。
“来人,上刑!”朱勔闻言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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