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冰岛惊魂（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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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受到死亡印记出现波动前, 其实有一瞬间，丙一失去了意识。他的思维沉浸入黑暗中，就像被无声无光的深海吞没。苗芳菲他们的呼唤, 鹿道人b3的担忧，都变成无意义的音符, 生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回。</p>

这是人濒死前的跑马灯吗？但即便这样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 像被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即使丙一想睁大眼睛去‘看’，但困倦疲惫与乏力环绕着他，让他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眼睛逐渐闭合。</p>

死亡印记烙下的时间太快了，没给丙一留多少反应的时间。即便他最终彻底激怒奥丁让他驱逐了实死灰雾气, 但已经成型的死亡烙印却仍留在他的灵魂深处。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丙一心中叹息, 虽然无法感受到疼痛，但丙一能感受到死亡在逼近，就像旅行前他病得最重的那段时间。</p>

那时他经常梦到自己沉入深海，周围没有任何生物，也没有光，只有冰冷沉寂的海水，他一直下沉，梦中的海就像没有底一样, 又像通往深渊。无穷尽的下坠让丙一想起洞穴裂缝深处鹿道人他们发现的残破火山祭坛，听他传来消息说祭坛往下还有更狭窄的裂缝，人无法通过, 只有小的火山熔岩蜥蜴才能自由穿行, 像是通往最底下的岩浆，又像是通往传说中的地心。</p>

如果把蜥蜴卵真献祭给祭坛，火山爆发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会不会毁灭北欧神话遗迹, 再来一场诸神黄昏？丙一忍不住设想那种场景，这里的火山祭坛残缺不全，恐怕无法完全献祭，即便如此奥丁也这般担忧，可想而知他极其忌惮火山爆发，哪怕可能性不高都会尽全力阻止。</p>

但终究是残缺祭坛，无法完全献祭，真献祭了死的估计还是离这里最近的旅队的人。丙一打一开始就没想着真献祭蜥卵，但他也不想就这样接受死亡。洛基火焰萦绕在他灵魂周围燃烧，但却无法驱逐死亡印记，死是这位天启骑士的权柄，更蕴含了源自神的规则。</p>

而他现在还不算完全的洛基，更无法对抗规则。除非奥丁真身出现，竭尽全力帮他，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在丙一自知死亡烙印无法移除之时，丙一毫不犹豫将一把尖刀刺入心脏。</p>

那是从大乔治手中得来的，属于虹桥守卫者海姆达尔的尖刀！他是神话中洛基的宿敌，更是最终将他杀死的人。既然洛基诞生的场景还原会为他提供大量神力，那他也能还原洛基死亡的场景！丙一这是兵行险招，他赌注定要杀死洛基的海姆达尔尖刀同样是规则，而且在北欧的地界上这规则的优先度能压过死亡烙印！</p>

虽然都是死亡，但这种还原的死亡场景还会提供给他磅礴神力！丙一寄希望于靠这些神力撑过一段时间，直到死亡烙印被抵消后再使用失乐者的力量，收敛洛基之力，让海姆达尔尖刀对他必死的规则失去作用！这么做每一步都像在悬崖上走钢丝，丙一却只能放手一搏，赌一个机会！</p>

赌成了，他就能活。赌输了，他反正也是死，那为什么不赌？！</p>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赌输了？意识还在深海中下坠，头脑中记忆的跑马灯从模糊不清的童年到了模糊不清的青年，再到现在，丙一恍惚发现这三天的旅程竟是他最清晰的记忆，甚至连陷入晚间故事会幻象时，看到的阿锋他们的场景都格外清晰——</p>

太清晰了，丙一越看阿锋越觉得面善，总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在那里见过。太真实了，太鲜活了，丙一陷入迷茫的思索中，当记忆中的阿锋回过头来，一脸戾气冲他挑眉挥刀时丙一都没有躲闪，反正这只是回忆——嗯？？</p>

阿锋那橙黄色的长刀竟然刺破黑暗，劈开了海水，从他肩头上方刺去，距离丙一的脸颊不过咫尺！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丙一听到脑后传来振翅的声音。</p>

“扑棱棱——”</p>

像是鸟类被箭射中，濒死之际有气无力的振翅。但丙一下意识回头才发现，被那橙黄色刀尖贯穿的竟是只蓝紫色的蝴蝶！它看起来破破烂烂，半身残缺，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贴近他身后，如果不是被刀尖贯穿，它此刻恐怕已经落到了他的肩头。</p>

深海中怎么会有蝴蝶？？</p>

‘你要记住，深海中不欢迎蝴蝶’</p>

就在这时丙一突然想起卫洵曾对他说过的话，深海中的蝴蝶？难道说卫洵早预料到了今日的场景？橙黄色刀锋逐渐消失，连同被穿在刀尖上的蝴蝶，丙一下意识转头望去，就见阿锋的身影也在消失，他像是真隔着无数时间空间看到了他，挑起眉峰嘴唇微动，似乎在念什么名字。</p>

‘弹头儿’</p>

弹头儿，那是阿锋给蝴蝶起的名字，给他起的名字。阿锋，卫洵，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闪现，同一时间丙一发现自己记忆的跑马灯竟然没再继续向前，而是开始倒退！就像死亡的乐章已然奏响却有人开始倒带一样，刹那间丙一感受到了自己灵魂深处死亡烙印在波动，竟被人分担了一小部分。冥冥中他感到自己与两个人的死亡纠缠到了一起，犹如命运相连。</p>

“丙导！丙导你醒了？！”</p>

“快快，丙导受伤太重了！”</p>

“他胸前的尖刀……别拔，拔了可能会大出血！”</p>

“佟和歌不在这啊，有药吗？先喂给丙导吃一点吧。”</p>

“醒了醒了，丙导醒了！”</p>

“b3和a5晕过去了！”</p>

丙一刚睁开眼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欢呼声，他第一时间手下意识握住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那是卫洵临走前给他的，弥漫着大海气息的触手吊坠，上面还缠绕着他的白发。但一握吊坠丙一神经紧绷，这吊坠竟然已经碎了一小半！</p>

难道说他之所以梦到大海，阿锋会从回忆中拔刀刺穿蝴蝶，都是吊坠的功劳？是在保护他？那蝴蝶又要做什么，寄生他，控制他？</p>

稍一思索丙一头颅就胀得难受，如果正常人能感受到痛苦，他恐怕已经头倒昏死过去了。丙一极度虚弱，仍处在濒死的状态，他灵魂深处的死亡烙印虽然被分担走了一半，但还有一半仍旧存在。这既是帮他分担死亡烙印的人没那么莽愿意一命换一命，同样是丙一弄巧成拙——</p>

海姆达尔尖刀刺穿心脏却是成功还原了洛基之死，但因为场景，人物和诸多要素皆和神话中描写的不同，这洛基之死还原的不彻底，死亡规则也没有完全被触发，最后导致这必死规则竟然和死亡烙印纠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开，更不能从丙一身上剔除！</p>

他只是死亡时间被延缓了，从必死变成了苟延残喘隔几天再死。而同他分担死亡烙印的两个人——丙一第二眼望向b3和a5，b3同样重伤濒死，已经彻底昏厥了过去，看起来惨烈程度和他不相上下。a5倒还勉强清醒着，但脸色也惨白的很，身形摇摇欲坠。她手上还拿着那尊金色的残破天使雕像。</p>

丙一能感到自己一部分的死亡烙印是被这雕像承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