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京郊殡宫（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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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诶！主考官来的不是 吗？’</p>

十月十日疑惑, 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道：‘确实没嗅到和疯狂太阳有关的气味。’</p>

随后她又轻快起来：‘再者说哪怕是有，也会完全被队长的气味遮住吧。郁和慧一直跟翠导在一起, 但我连他的气息都闻不到！怎么了，飞白你发现什么了？’</p>

‘只是一点想法。’</p>

白小天冷静道：‘我动用了人书,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出手，你多注意米娅, 她有问题。’</p>

‘好, 要我试探吗？’</p>

百晓生说的话鹿书橙都不必问，直接就信了。</p>

‘不用。’</p>

白小天道：‘抬棺时小心’</p>

他们住外院的四人中, 奥古斯都和十月十日都是杠夫。一会抬棺木进灵棚的时候, 要一人背对着棺材，两手向后扛住棺材头, 俗称‘扛头的’，一人在后面抓着棺材角, 俗称‘把角的’。</p>

扛头的把控方向, 自始至终棺材都要与地面平齐, 不能有半点斜。</p>

谁前谁后，这点很重要。</p>

‘你当把角的。’</p>

‘好’</p>

鹿书橙应了下来, 两人随即结束了通话。他们沟通很隐蔽，通过特殊道具, 这是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不会被外人发现。</p>

“十月。”</p>

十月十日离开茅房后，就看到十五步之外，米娅关切望向她。这个距离保持的很好，既不会让人感到冒犯，也能感到关怀。</p>

“要去抬棺了。”</p>

身为杠头儿, 这些任务是米娅给十月十日和奥古斯都交接的。</p>

“嗯。”</p>

十月十日冷淡应了声，走向前去。</p>

“奥古斯都的事——”</p>

“他自己没长嘴吗？”</p>

十月十日拧眉，她戴着斗笠，垂下来的面纱模糊了她的表情，却能从语气中听出冷淡。</p>

“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p>

米娅苦笑，柔声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一会抬棺的时候你们能摒弃前嫌，顺利合作。奥古斯都他确实性子太爆，而且</p>

有些易怒，不够冷静。所以我希望……”</p>

希望你能来当扛头的。</p>

但十月十日却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扛头的把角的，我随意，但我不会把背后交给那头野狼。”</p>

“我不信他。”</p>

说罢十月十日便抛下米娅，亲自找到奥古斯都，在他警惕敌视的目光下拄着红油纸伞，冷声道：“喂，听说你自认为比我弱，所以要做把角的？”</p>

“弱？哈？！你这女人也太狂妄了！”</p>

奥古斯都当场就气的毛更红了：“上次较量还没定下胜负，你真以为你能赢过我？！”</p>

“反正我不放心你走在我身后。”</p>

十月十日一哂，望向米娅：“我当把角的。”</p>

“这……”</p>

米娅有些犹豫，但奥古斯都却愣了下，之前那股子怒火消去了点，狼眼转了转，目光中露出一抹狐疑。十月十日说完话后倒是干脆利落走了，剩下西区三狼这边讨论。</p>

“她怎么这么想要当把角的？喂米娅，这方面有什么讲究吗？”</p>

十月十日不肯让奥古斯都站在身后，却是证明了他的强大让十月十日忌惮，不敢将后背露出来。但奥古斯都也不是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纯白痴，他野性直觉很强，敏锐意识到十月十日在这方面，有些急了。</p>

“扛头的背对棺材，如果棺内有什么异变，无法及时发现。”</p>

米娅沉思道：“而且扛头的会先进灵棚。”</p>

“这灵棚是阴阳先生半命道人他们设置的，我担心其中有诈。”</p>

虽然扛头的能把握方向，算是二人中权力更大的，但危险同样也更多。把角的在后方，更能审视适度，一见事情不妙也能多有反应。</p>

“除此之外，扛头的还要喊些号子，就是口令。”</p>

“哼，原来是这样。”</p>

奥古斯都冷哼一声，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我懂了，她这是想阴我？我普通话讲得不好，是不是对亡人冒犯？会受什么惩罚？”</p>

“这……”</p>

米娅一噎，这倒是从未想过的角度了。</p>

都来东区过旅程了，难道</p>

连普通话都讲不好吗？瞧魔鬼商人讲得多标准！</p>

米娅无奈道：“应该不是，只是很简单的口令，让你们行动整齐划一的。”</p>

“我觉得她想当的不是把角的，而是杠头。”</p>

一直沉默的奥莱纳忽然道：“东方人很少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总是用曲折的方式达成所愿。”</p>

十月十日直白说她要做把角的，自会引得他们猜疑，担忧当扛头的是不是会有危险，或者怀疑她是否在棺材角处有所布置。</p>

归根结底，还是阴阳先生不是他们西区人，所以才会有诸多顾忌。</p>

“她想当扛头的，那就让她刚把角的呗。”</p>

奥古斯都不耐烦道：“反正不能如他们的愿。”</p>

“但是……”</p>

米娅还是犹疑，她想起自己最初提议时，话未出口十月十日就拒绝。</p>

“也许她是真想当把角的，也说不定。”</p>

“这也说不定那也说不定，有什么能定的？”</p>

奥古斯都暴躁道：“你预判她预判你预判她预判你的预判？还有完没完了！”</p>

“我就不信，接下来还要抬棺出去，他们还能在这里耍阴招？！”</p>

当奥古斯都站在灵堂前面，背对着棺材头反手扛起棺材时，超乎想象的重量让他内心疯狂咒骂。</p>

fu·ck，东区人疯了吧，还真耍阴招？！</p>

这棺材怎么这么重！这里面绝对有猫腻！</p>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天仍阴沉沉的，外面下着小雨。所有旅客都聚在这里，面色沉痛，面含哀思，听奥古斯都大吼一声，抬起了棺头。十月十日顺势托住棺尾，两人配合还算默契，自始至终，棺材都是水平于地面的。</p>

虽说规矩是抬棺时杠夫必须挺直腰背，不能有半点弯曲，但那是棺材四角两边都有杠夫的情况下。前院的鬼杠们无法进入后院，于是将棺材抬进灵棚这事只有奥古斯都和十月十日两人做。</p>

奥古斯都比十月十日高很多，他们要保持棺材平齐，奥古斯都作为杠头的就得稍微弯着腰，降低高度。但这个姿势</p>

很累，弯着腰不太能用得上力，更让奥古斯都觉得这棺材实在太重。</p>

他可是狼人啊，能让狼人都觉得重的棺材里，绝不只有芷婆婆！</p>

奥古斯都咬紧牙关，用力大到手背上都长出了一点狼毛。</p>

是啊，还有一头陈年老红僵呢。</p>

僵尸极重，比钢铁更甚，那头红僵更是融入了变异旱魃的血，被半命道人好生炼过，起码有个一两千斤。得亏这棺木材质非凡，否则恐怕奥古斯都和十月十日刚把棺材抬起来，这棺材底就掉了。</p>

心里偷笑，半命道人面上严肃。</p>

“进灵棚——”</p>

灵棚搭在外院，入口是一个巨大华丽的纸牌坊，橙黄纸做屋瓦檐角，红纸做柱，甚至柱下还扎了两个石狮子，做工精细，入眼便是一左一右两个黑底白字的‘奠’字。</p>

“这灵棚不同寻常。”</p>

魔鬼商人惊叹道，目光凝重：“我从上面感到了一丝古老灵魂的气息。”</p>

“扎灵棚的竹子柳木，糊灵棚的纸张，染色的颜料，都不同寻常。”</p>

卫洵道：“芷家攒的家底都用在这了吧。”</p>

作为导游，为了不干扰旅客们的‘沉浸式体验’，卫洵、郁和慧和魔鬼商人都站在外围，不能跟进灵棚里。</p>

严格来讲，这灵棚内的物品是半命道人带着白小天布置的，但灵棚本身却是芷家拿出来的。</p>

“那个老管家，还有那几个力大无穷的芷家仆从，你之前见过没？”</p>

“没有。”</p>

卫洵摇头。魔鬼商人问的是刚才飞快将灵棚布置好，竖起纸牌坊的仆从以及指挥的老管家。</p>

芷家大管家早在第一天晚上就成球了，钱姐据说没挺过金银将军的冲击，丢了灵魂成了纸人。但他们俩死后又有个‘老管家’冒了出来，还有那些不知从哪来的仆从，护卫。</p>

“他们应该是用特殊方法藏了起来，最关键时刻才会出现。”</p>

郁和慧道。</p>

今天开始出殡，自然是最关键的时刻了。</p>

此刻奥古斯都和十月十日已经将棺材抬进了灵棚，但并非一帆风顺。</p>

奥古斯都只觉得背上棺材越来越重，好像是一座大山。又像是一座冰山。森寒冷气透过棺材底浸透他的脊背，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完全冻结。</p>

奥古斯都甚至都看出了自己呼气时冒的白烟——周围温度确确实实正在下降。</p>

而且面前的路好似永远走不完似的，明明灵棚近在眼前，但他却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p>

简直邪乎！</p>

最重要的是，奥古斯都感到这棺材正在微妙向后倾斜，就好像后边抬棺的十月十日不见了，或者更低了一样，这迫使奥古斯都也只能继续弯腰，保持棺材的平稳，他心中却是警惕性升到了最高。</p>

这降低的高度应该不是十月十日故意的，更像是，后面抬棺的，悄无声息换了个更矮的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