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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辞站在门口,良久沉默。这个傻子,还计较沐浴呢,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吗?
牧云归刚刚洗完澡,身上仅着中衣,长发湿漉漉搭在身后。她后背的衣服很快被头发打湿,隐约透出下面白皙纤细的脊背。江少辞收回眼睛,用力盯着光秃秃的门框,压着声音说道:“不必了。今夜我有事,你自己睡吧,不必等我了。”
说着江少辞就要出去,牧云归站起来,哒哒哒跑过来:“你去哪儿?”
牧云归刚出浴,脸上白皙素净,长发自然披散,眼睛又黑又润,整个人水灵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牧云归叫住江少辞,眼睛湿漉漉的,认真问:“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江少辞僵硬地指了指外面:“我突然想到一套剑法,要在外面修炼。”
“练剑又不急于一时,你在屋里也能想。”牧云归见江少辞不动,伸手拉他进来,说,“你不是还要吸收魔晶吗,吸入魔气后你身体脆弱,在外面待着太危险了。你放心,虽然禁制坏了,但我会保护你的。”
江少辞听到这句话十分无奈,她还保护他,真是敢想敢说。牧云归拉江少辞进屋,但是到卧室门口时,他停住了。
这回牧云归怎么用力他都不动,牧云归惊讶回头,见江少辞脸色紧紧绷着,看起来有些怪异:“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厅堂里也有矮榻,但榻又短又窄,牧云归这个身形睡还可以,江少辞绝对睡不下。牧云归说道:“你身体虚弱,怎么能让你睡榻。你放心去床上休息吧,外面有我。”
江少辞不动,牧云归干脆两只手一起拽他,硬是把他拉进来。江少辞十分无奈地被拖着走,他也不知道牧云归为什么觉得他虚弱,他不得不替自己正名:“我怎么就虚弱了?”
“不要嘴硬,你上次都发烧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可比你强健多了。”牧云归说着拉起屏风,道,“你先睡,我去外面烘头发。”
江少辞站在屏风后,看到牧云归穿着中衣坐在梳妆镜前,叮叮当当整理自己的头发。她头发黑亮浓密,现在稍稍有些干了,发尾卷曲起来,搭在身后如海藻一般。
这副场景,突然勾起江少辞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时候他还住在将军府,母亲年轻美丽,父亲高大强壮。他印象中最常见的场景,就是母亲坐在镜前梳妆,父亲在榻上看书,江少辞爬在罗汉床上,吃力地抱着父亲的佩剑玩。
江少辞怔了片刻,慢慢回神。他垂头,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想起凡间的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已经忘了。
但这样的相处情形真的很像凡间夫妻,江少辞才冒出这个念头,就赶紧打住。牧云归的未来和他没关系,他有自己的事情做,等出了天绝岛,就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江少辞用力掐了掐手,不再看牧云归的方向,而是坐在床沿上,闭着眼睛吸收魔气。魔晶堆在他身侧,一个接一个湮灭,很快,江少辞就失去了意识。
等牧云归整理好头发回来,就见江少辞闭眼靠在床上,眉心微微拧着。牧云归抱着膝坐在床铺另一端,静静守着他。
江少辞骨相、皮相都极佳,闭眼后显得俊美冷峻,秀丽无害,看起来比平时好接触的多。牧云归看着江少辞,慢慢靠在膝盖上,睡着了。
江少辞的感觉没错,他的身体已经强化到尽头,才过了一个时辰魔气的势头就减弱了。江少辞睁开眼睛,看到牧云归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脑袋一点一点,却还坚持着不肯倒下,可怜极了。
江少辞无声叹了口气,牧云归总觉得他虚弱,其实随着次数增多,他逐渐适应这种感觉,早不像最开始那样反应大。江少辞起身,扶着牧云归的后脑,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牧云归接触到柔软的床面,脸埋在头发里蹭了蹭,眉尖慢慢松开。
她即便睡着都只有小小一团,仅占了床铺一个角。江少辞给她盖上被子,走到屏风外面打坐。过了今夜,以后少有避人耳目的机会,他要赶紧将魔气炼化完。
窗外夜风呼啸,魔兽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但薄薄一层窗纸后,却静谧安宁。牧云归躺在柔软的被褥中,睡得十分安静。清晨时分,她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在给江少辞护法,吓了一跳,硬生生从睡梦中惊醒。
牧云归睡眼朦胧从床上爬起来,身子一动,就感觉有东西从肩膀上掉下去。牧云归拉住被子,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了,反而是江少辞坐在屏风外,背对着她打坐。
亮光透过窗栅,鸟鸣声阵阵。江少辞坐在青朦朦的晨光中,肩膀平直,脊背挺拔,到腰迹时被一根黑色束带收紧,后背线条干净利落又充满力量感。牧云归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地倒回被窝,心想江少辞还在修炼,她再睡一会好了。
牧云归再次睡着后,屏风外的人影动了动。江少辞侧脸,似乎朝她这里瞥了一眼,随后就闭住眼睛,继续打坐。
牧云归确定江少辞没事,心里牵绊落下,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走向屋外,被外面的阳光晒得眼晕,江少辞正在院子中擦拭武器,听到声音,他悠悠道:“你可终于醒了。”
牧云归睡太多了,脑子晕乎乎的。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我们要走了吗?”
牧云归刚醒,她觉得自己说话很正常,但实际上声音又轻又哑,娇气极了。江少辞随意一瞥,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牧云归昨夜好像头发没完全干透就睡着了,现在头发又蓬又松,发尾微微卷曲,看起来更像一个瓷娃娃了。
她头顶毛茸茸的,看起来触感好极了,江少辞忍住上手摸一摸的冲动,说:“不着急,一天足以赶过去。”
他们今日本来应该出发的,奈何牧云归睡到中午,江少辞说反正也耽误了一上午,不在乎耽误更多,所以他们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清早才动身,赶往北郭家。
像牧云归和江少辞这种休息了两天才行动的人是少数,等牧云归和江少辞赶到时,营地已经汇聚了很多人。
营地由浅白色的结界围绕着,从外面看像一个倒扣的碗。营地里面呈扇形分布,最中心是无极派、云水阁开来的飞舟,四周按照距离远近分布着人群,里层是身份高、修为高的“贵人”,而越往外,人员分布就越混乱。
在结界边缘巡逻的弟子看到现在还有活人来,诧异地扫了他们好几眼。牧云归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发现周围人的视线。他们检查了牧云归和江少辞的身份,确定没有魔气,就放他们进入结界。
弟子对里面挥挥手,示意放行。牧云归看到,长长松了口气。
太好了,江少辞没有被人发现,她衣服里面的魔牙吊坠也没被发现。牧云归一路上想了很多种应对方案,结果,一样都没用上。
看来,即便是外界的“仙人”,也不是万能的。
江少辞也暗暗松了口气,但他放松的并不是魔气没有被检测出来,而是这些人不认识他的脸。
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他被封印到孤岛果然是那几个人偷偷动的手脚,明面上的江子谕应当“死了”。
那些人心中有鬼,肯定不敢大肆宣扬,而且在江少辞那个时代,投影等物还没有出现,大家传递消息依然用的是画像。一万年过去,中间还经历了好几次魔兽浩劫,关于江子谕的资料多半已经从市面上消失,年轻人不认识他,再正常不过。
至于这些弟子没发现魔气……那就更正常了,江少辞体内并没有魔气,他只是用魔气淬炼身体而已。而牧云归身上那颗魔兽牙齿来自一只变异的海鱼,看这些弟子的样子,他们多半生活在大陆,怎么可能认得出海兽的牙齿。
他们估计以为那是某种装饰品。
江少辞和牧云归因此带着众多魔晶、武器、生活用品,轻轻松松跨入结界。自然,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带了个包裹装样子的。
他们两人进来得晚,好位置都被人抢完了,只剩下最外围的空地。牧云归也不在乎,她身上怀着“巨额财富”,周围人越少越好。牧云归和江少辞商量了一下,朝东边那处空白走去。
虽然外界的支援提前三天来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撑过前面那七天。有些人死于魔兽袭击,有些人死于岛民动乱,还有些人因为绝望而自杀。如今坐在这里的不是幸运儿就是强者,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脸色麻木,神情戒备,像江少辞和牧云归这种浑身干净,还有心思挑拣地方的,绝对是异类。
牧云归和江少辞从人群中穿过,很快引起有心人注意。东方漓跑过来,看到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时,脸色骤然变差:“牧云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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