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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习字又习到深夜,她的眼皮都快黏住了,可还有一篇文章没来得及写,若是明日谢惟检查功课,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做公主怎么比当个骆驼客还累啊?初七不明白,一手支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有下没下的点着,最后脑门磕着案面睡着了。
风起夜凉,案上灯火摇曳,朦胧之时初七感觉有人进来了,她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是谢惟,这么晚了还要来考她吗?她真得太累了,受不住了。
蓦地,一片软绵温香的东西落到她身上,挡住了窗处灌来的寒风,初七的心安定了,原来谢惟还是心疼她的,不像李商送完钗子就不见了,都不知道来探望她。
一番胡思乱想后,初七彻底睡了过去,一晚上做了很多梦,梦里她见到萧慎又与何安聊了会儿,他们都告诫她别相信谢三郎!
初七一吓,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时窗外依然漆黑,她不自觉地摸下肩头,是一件银狐毛大氅,谢惟果然来过了。
初七揉了揉惺松的双眼,起身活络起发麻的双腿,不知不觉走到院子里,院中影影绰绰,静谧间不知谁在训话
“你俩怎么睡着了?!若里面的人跑了,非拿你们是问!”
里面的人?初七心生疑惑,能在这里的除了她还会有谁,这语气也不像是对待“公主”的态度。
初七不由朝院外走去,悄悄探头观望,是两个小奴婢,年纪与她差不多大,身上穿得单薄,紧挨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这让初七想起从前的自己,比这两小奴婢还不如,如今她却贵为公主,说给谁听谁都不相信,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哪怕府里的人见到她分外恭敬,一口一个“公主殿下”。
受这冷风吹拂,初七又清醒了许多,沉下心细想前因后果越发困惑,她趁小婢女们不注意,悄悄地溜出院子,沿幽径向谢惟的书庐走去。
书庐内没亮灯,这么晚谢惟也应该睡了,初七本想找他问问却扑了个空,但总不见得白来一趟吧?于是她蹑手蹑脚摸进书庐,小心点亮一盏灯,然后坐到书案边,翻起案上的书信。
都是些帐目、货单,乍看之下平平无其,初七翻着翻着忽然想起谢惟曾教她拆解密信,那时她还好奇地问过为什么要学这个。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初七神差鬼使般拿起其中一张货单,在灯火上烘烤了小会儿,果真帛书上隐约显出淡灰色的字迹公主拒婚,按计行事。
公主拒婚?这个公主是在指谁?
初七心中的疑惑放大了,她又将另几封货单烘烤,放在灯火之下仔细端详。
“初七,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初七吓了大跳,手一松,货单落在油灯内瞬间被火点燃了。
初七懵了,下意识地去捞救浸在灯油里的货单,火苗悄然舔上她的手指,疼得她大叫起来。
谢惟连忙上前将初七的手裹进衣袍里,不一会儿火就灭了,而初七的手隐隐作痛,抬起一看,被灼红了一大片。
“你在做什么?”谢惟沉下脸,语气严厉,“是功课给你太多,你就跑到我书庐来放火吗?”
说着,他转身取下架上的药箱,拿出一瓶膏药涂在她的伤手上,初七不自觉地把手一缩,有所防备。
谢惟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犹如千尺深潭,暗得反不出光。
初七一下子就不敢乱动了,她垂眸看着谢惟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心慌意乱的,心里有诸多疑问,不知从何说起。
“郎君。”初七轻唤,而后又忍不住抿起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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