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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胡濙,一如既往的专业。
第一个名字叫朔方,此乃周时称呼,《诗》曰朔,北方也。《书》曰北方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
第二个名字叫定襄,此乃汉时称呼,史曰辟地有德为襄,表示这个新建制的地区安定了。
第三个名字叫敕勒,此乃南北称呼,敕勒乃是胡语,意思是穹顶,穹庐,河套地区五胡杂居,取名敕勒安抚五胡。
第四个名字叫土默,这是元朝称呼,意思大约是梳辫子的人,这一词是为了安抚当地比较多的蒙兀人,土默特人。
第五个名字叫绥远,绥升车,必正立执绥,指的是车的绳子,将河套地区比作是用绳子去牵引。
朱祁钰看了许久说道“胡尚书以为叫什么好?”
胡濙眉头一皱,陛下老是空军有道理的,自己都老滑头了,还钓自己?
古人把功劳都归到皇帝头上,把骂名都归自己,今人把骂名都归到皇帝头上,把功劳都归到皇帝头上,这是陛下极为忌惮的事儿,他能上这个当?
胡濙笑着说道“陛下辟地有德,皆由陛下定名。”
这是陛下开辟的土地,他弄几个名字给陛下选,那是礼部的职责,确定名字,那得陛下定夺,他胡乱说,那是僭越。
恭顺二字是为臣应常怀之心,怎么能随便去僭越陛下才能定夺的事儿呢?
朱祁钰有些失望,这胡濙,老滑头!
朱祁钰点到了第六个名字,笑着说道“就这个吧,靖安。”
胡濙取这个名字很有趣,取自《诗·周颂·我将》日靖四方,意思就是靖匡止息。
但是靖安这个读音是景安,和徐有贞在河套修的那条三百六十里的引水渠,景泰安民渠,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名字的确是马屁,但也不完全是,在这个时代,皇帝代天牧民的年代里,取这个名字,相比较之前的五个名字,更能安定地方。
取名是为了让河套纳入大明的统治范围之内。
胡濙满是笑意的拿起了第六个名字,笑着说道“那就这个了。靖安布政司、靖安按察司、靖安都司,自此以后大明应当称两京一十四省了。”
胡濙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三拜五叩之礼,高声说道“臣为陛下贺,臣为大明贺!”
朱祁钰示意胡濙平身,他这么大动干戈,乃是大明新开辟一省,自然要大贺。
“胡尚书,朕听闻你写了本书,等着献呢,写的什么啊?”朱祁钰颇为好奇的问道。
胡濙到底写了点什么?朱祁钰只知道和太医院的医术有关。
胡濙却摇头说道“陛下,容臣卖个关子,这不是臣无恭敬之心,而是这礼提前说了,不就没意思了吗?”
朱祁钰咂咂嘴,点头说道“胡尚书显然是信心十足。”
胡濙却不言语,又喝了杯茶,才站起身来告退,陛下过年虽然是在泰安宫,可是一点都不闲着。
今年的石景厂奇功牌,一枚都没放出去,不是朱祁钰小气,是石景厂四司没有报,因为在四司看来,今年只是安全生产的一年,是技术验证的一年,并未有奇功可以申报。
要知道,朝臣们可是头功牌难得一枚,石景厂要申报的是金色传说的奇功牌,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呢。
但是这不代表朱祁钰今年就不见工匠代表了,他已经见了农民代表,不见工匠代表,那是厚此薄彼。
一干工匠们都被引到了泰安宫,徐四七带着他们来的,徐四七和陛下很熟悉,当初大家一起在王恭厂玩泥巴造景泰炉,当初徐四七见陛下,可是比六部尚书还平常。
“参见陛下,为陛下贺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徐四七带着一众工匠俯首行礼。
蒯祥去了胜州,现在徐四七是石景厂总办,他带着工匠们,工匠们才有底气。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坐,都做,兴安,拿点点心过来。”
徐四七赶忙说道“我们都是吃过饭来的。”
朱祁钰闷着笑,但是依旧让兴安把点心端了上来“不用太过于拘束,尝尝泰安宫的点心。”
工匠们还是比较拘谨,毕竟陛下现在可不如当初郕王那般好见到了。
朱祁钰问了几个问题,徐四七很大胆,一问一答,气氛倒是热络了起来,便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一直到日暮时分,徐四七才带着人离开。
朱祁钰关注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比如劳保局制定劳动报酬,这件事朱祁钰最为关切,工匠们表示大约四倍所需,也就是三十枚银币,支取工资也很方便。
比如工匠学校,石景厂的工匠培养的学徒,也已经上炉了。
比如劳动保护,护目镜、皮制靴衣、口罩等物悉数到位。
比如农具的生产和贩售等事,百姓们用粮食可以直接购买,太仓用银币收取粮食,解决了百姓们购置农具不便等问题。
但是也出现了很多新的问题,比如生产效率低下,有人偷懒要做懒汉等事儿,这个徐四七引入工分法,帮忙管理,把那些极其懒惰,投机取巧的人编入工兵营去历练。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徐四七还是想提高生产效率,陛下每年给了石景厂四百块齐力牌的积极分子,光赏无罚也不行。
总体来说,官冶所的管理并不是一个空中楼阁,唐宋元明初年,都有设立,只是后来弃置而已,也是有例可循,石景厂的发展总体来说,欣欣向荣。
朱祁钰让兴安跟在左右,又去了王恭厂视察了一番火药库,之后又去了趟讲武堂,和于谦聊了聊讲武堂新生入学的事儿,打马回到泰安宫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朱祁钰到盥漱房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看到了兴安拿着三个牌子请陛下翻牌。
唐云燕高挂免战牌,显然是投降了。
京营不在京,他精力极为充沛,几次征伐,唐云燕已经溃不成军,有暂时休战之意了。
其实是唐云燕想要个孩子了,她天天看着汪皇后和杭贤妃逗弄孩子,颇为羡慕,稳婆说不能贪,她便忍住了胡闹的性子。
正如孙太后评价的那样,夫尊于朝,妻荣于室,汪皇后打理这后宫也是有条不紊。
像是稽王府那般闹的鼎沸,却是从未有过。
朱祁钰去了正房夫人的房间,一来汪皇后久未承君恩,二来朱祁钰也要把稽王府上下的事儿跟汪皇后沟通一番。
汪美麟刚把孩子哄睡着,掖着被子,就看到了朱祁钰进了阁楼。
“孩子们都睡了?”朱祁钰看着朱见澄抱着小被子呼呼大睡的样子,满是笑意,朱愈睡觉不老实,老是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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