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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萧谌,不就是不想从文,非得从武跑出来的。

夜观天象,看天下事,怎么就成了不务正业?

那些年,天时地利人和,孟塞没少料定天时之机,助萧谌大获全胜。

有幸,萧宁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和孟塞是一拍即合,萧宁在准备一些事前,也得问问某位老神棍,她的胜算是多少。

孟塞很快来了,身着道袍,三十来岁的人,手中拿着一把拂尘一甩,那叫一个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至于孟塞的相貌,长了一双桃花眼,十分招人,眼中含笑,不知引得多少女子为他飞蛾扑火。偏偏他又一身道袍,不笑时甚为严肃,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禁欲大叔!

值得一说的是,孟塞一向喜欢逍遥自在的,至今未成亲。

被萧谌唤来,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马上知道何事。

“公主早些日子曾问起贫道,近日可有雷,贫道与公主那时说,最多二十日内,必有惊雷落。如今还剩下七八日。”孟塞不必萧谌张口,也算看着萧宁长大的人,若说早些日子不解萧宁为何问起降雷一事,这些日子因萧宁要封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岂会不知。

既知,萧谌和萧宁再来寻他何事,这就不必问了,自觉答来。

“贫道知天降于雷,如何如公主所愿,实不知如何相助。”孟塞亦知己之所长,故而提醒萧谌,事情到了现在,就得看萧宁都准备了什么。

视线落在萧宁身上,萧谌等着萧宁好好地说说,她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萧宁点点头,“只要天降于雷,其他事我会办好。”

听听她这自傲的语气,萧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要听你世伯的话。”

这装神弄鬼,引天为所用的,孟塞最是在行,就得寻他帮忙。

孟塞道:“陛下放心,陛下与公主一般,都是得天独厚之人。”

这话在萧谌忧心不安的情况下道来,似乎挺让人得到安慰,但并不够。

“此事关系重大,你知我忧心。”萧谌并不在好友面前掩饰他的情绪。

孟塞郑重地道:“是以,贫道提醒陛下,公主是得天独厚之人,必能如愿以偿。”

这并不是宽慰萧谌的话,而是孟塞得出的结论。

“眼下,该为公主准备祭天之物。”孟塞已然懂得此刻该做的是什么,萧宁立刻朝孟塞作一揖道:“有劳世伯。”

“若想为世人所知,亦为世人所牢记,当于人多之处。当日陛下登基祭天之处,便是极好的地方。如此,也能引为佳话,流传后世。”孟塞很显然也准备不少,这一刻说起这些事,不难看出他的跃跃欲试。

萧谌不想作声了,只是望着萧宁,萧宁接话道:“自然听世伯的。”

“陛下若无他事,贫道这就去准备。”孟塞气定若闲,和萧宁镇定自若如出一辙,落在萧谌的眼里,好像心急上火,坐不住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临退之前,孟塞并不忘同孔鸿颔首,孔鸿亦回礼。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萧谌忍不住地问:“我怎么觉得,就我太大惊小怪一般?”

“陛下对此间事所知甚少,自然如此。”孔鸿并不意外,反而觉得萧谌会心急,不过是关心则乱,一个闹不好,萧宁必为天下群起攻之。

萧宁道:“阿爹别忘了诏书。”

萧谌忍不住地埋怨道:“你分明不想封王。”

“可是封王都为天道所认同,我再想改公主之制,真正同于亲王,为后世的公主们多作准备,让她们都不会被养于深闺中,于国家存亡之际,只能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这不也是为了让我们家将来能有更多的希望。”

萧宁很是无辜,正好是开创之朝,规矩都是人定的,既如此,萧宁岂能让将来的公主太憋屈。

“阿爹为你的女儿谋划,我也得为我女儿谋划。”萧宁俏皮地说来,萧谌一塞。

“你的女儿,连合适嫁的人选你都没想好,你确定要谋划这般长远?”萧谌最终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怼了萧宁一句。

萧宁瞪了萧谌一眼,“只要想到将来我要是有女儿,每一日活得憋屈,天天被男人喊着不许做这儿,不许做那儿的,便觉得这女儿不生才是,婚,自不必结。”

靠!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萧谌横了她一眼,愤怒地控诉,萧宁浑然不觉她这话有何不妥。

孔鸿很是无奈,这一对父女现在的关注点都转移了,还能记得初衷吗?

其实萧宁真没有忘记,但萧谌太紧张了,再大的事也不及安慰老父亲重要是吧。

萧宁就是想让萧谌放松下来,这时候走了过去道:“阿爹,你就放宽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会自讨苦吃,若不是想一劳永逸,往后让他们少拿我是女儿身的事叨个没完,我也不会想出这办法。

“你莫以为这天就那么遥不可触,只要捉住规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说来说去,萧宁是坚信她的法子,定能成功。

萧谌听着萧宁这大口气的话,亦是无奈。

“行行行,你怎么想做都成,我就坐在后头,看你的手段。”事到如今,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想改,覆水难收,永远都没有再收回的机会,且由萧宁折腾吧,萧谌最终下定决心,再不多想。

萧宁最是高兴萧谌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该放手让她去做,眉开眼笑地道:“让阿舅陪着阿爹,我去准备。”

“去吧去吧。”纵然孟塞去准备了,那都是祭天所需之物,并不代表能帮萧宁多少。

若想事成,萧宁得靠自己。

萧宁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跟亲爹汇报完事情的进展,萧宁又出宫去,她这去的地方,却是她专门养,各种在旁人看来不务正业的人的地方。

她这一到,屋里的人见着她,甚是欢喜地打招呼,“公主殿下。”

“诸位可好?”萧宁也是同样朝他们打招呼。

这处宅子,外头看来不过是寻常的宅子,但这四周一片,早已经成了萧宁的地方。

黑衣玄甲不少都乔装成寻常百姓,出入此处,实则是保护这宅子里的人。

萧宁一路走向正院,只远远听到一阵啪啦啦的声音,那像是电流的声音。

这可不正是萧宁现在最迫切需要的?

不加思索,萧宁加快了脚步,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声,“成了成了。原本公主说这事定能成,我还不信,现如今竟然成了,果然,这上天虽然可敬,也不是遥不可及的。”

屋里传来一阵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也多了几分信心。

萧宁重重地点头,人也走了进来,“上天之意,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测,偏有人总打着天道之言,处处不容于人。此事可成,那便安排起来。”

入眼一看,萧宁便看到了传说中的避雷针。

不,更应该说引雷针。

萧宁就是要引雷。

其中办法,有幸学过,萧宁也记得,便与人一通合计,必要成功引雷而落。

“公主殿下。”在场的人,多数曾经穷困潦倒,他们专心研究,却无人相信他们,甚至更是辱骂于他们,连家人都不屑认之的人。

直到萧宁的出现,让他们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研究他们想研究的一切。

无论他们的想法有多么天方夜谭,遥不可及,萧宁都不问他们需要多少年,只管让他们专心研究,不需要操心外头的事。

故,一群既解决了生活的困境,又得以一展所长的人,自对萧宁感激涕零,萧宁想要的一切,他们定想方设法助她一臂之力。

“公主但有吩咐,我们定尽我所能,助公主成事。”见礼后,其中作为萧宁收拢的第一个研究狂,那是一个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名为李狂。

这是他自取之名,因身边的人都道他狂妄自大,不听劝谏,他便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李狂。好让身边的人知道,他就是狂,他就是听不进劝,谁看不惯,走远些。

自打跟了萧宁,改进造纸术是他弄的,水泥是萧宁大致说了配方,他给配出来的。

多亏了这水泥配方,省下不少粮食,让兖州不少受灾百姓得以饱腹,保全性命。

“先前同你说过的,如今既然事成了,我在外头同人打的赌,只能赢不能输。”萧宁同李狂细声道来,李狂立刻重重地点头,明了其中的关节,不可轻率,赶紧去为萧宁准备。

萧宁拉住李狂,“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人,萧宁交给李狂管理,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信不过,这其中李狂更知分寸。李狂纵然平时看着不靠谱,大事跟前,必须是可靠的。

“公主殿下放心。”李狂正色答应下,望萧宁不必挂心。

萧宁点点头,既将事交由李狂,自是信得过李狂。

孟塞去准备祭天所无原则之物,萧宁让李狂准备后着,于众目睽睽之下,萧宁郑重地将两份诏书,以及放在无类书院内的铜匦,皆放于供案。

这么放着,萧宁更是朝之拜下,恭敬地道:“今吾辈开创古今之先河,以女子之身为国而奋战,亦为建家国而尽绵薄之力;然世上之男儿,却道女子出仕为官,与他们一道为国尽忠,为民尽心,为天理所不能容。

“故,请以天证。此间三物,一为萧宁封王之诏书,另为不许萧宁封王之诏书,其三为天下诸男欲处置萧宁之建议。

“皆呈于天,请天以择之,指示万民,究竟女子出仕,女子与天下男人一般,保家卫国,治理天下,是为天所不能容,亦或是为人所不能容?”

萧宁言毕,与天三拜。

面对萧宁这样与天道来经过,冯非仁算是萧宁特请一起来见证的人,往着案前的三样东西,诚如萧宁所言,一份是封王的诏书;一封是不许萧宁封王的诏书;再有另外一份,就是天下男人处置萧宁的文字。

昂头看着天,这些日子,雍州内万里晴空,十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萧宁纵然再有自信,又怎么能保证在这八日之内,天降大雨,还会有惊雷降落?

再怎么自信的人,也需要为他的自信付出代价。

冯非仁相信最终胜利的一定会是他们。

萧宁嚣张了这些日子,全然将天下男儿,皆压在手下,很快将会终止。

冯非仁只要想到这一回,他们一旦赢了,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局面,不禁面露喜色。

祭完天的萧宁,这时候已经走了下来,看着沉稳的冯非仁。

“冯郎君来得及时。”萧宁还是得给冯非仁打个招呼,总不能因为对方来盯着她,她便不将对方放在眼里,那岂不是显得萧宁太没气度了。

当日竟然是萧宁邀请冯非仁来的,这时候萧宁就得牢记这一点,该客气的时候就得客气。

冯非仁这种人,最是擅长见缝插针。任何可能落人口舌的事,萧宁必须避免。

此时此刻,冯非仁面对萧宁虽然温和,却带着几分挑衅的招呼,沉着的回应道:“当日既答应公主准时赶到,岂能食言而肥。”

萧宁露出了一抹笑容,重重的点头道:“我喜欢言而有信的人,希望冯郎君不会让我失望。”

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最后化作恭敬,冯非仁低下头道:“公主放心,某虽只是一介小人,一向懂得言而有信的道理,必不会辜负公主的期望。”

必须得说,各自都算是会说话的人,想抓住对方的把柄,从这几句话的交锋中绝无可能。

“十日的时间,就劳烦冯郎君在此静候十日。”萧宁面带笑容的提醒,冯非仁有心提醒萧宁并没有十日了,不想萧宁突然转头,“对了,已经过去两日,只剩八日才对。”

太过自觉的萧宁,让冯非仁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恭恭敬敬的道:“某必安处于此。”

一心等着萧宁败下阵来的人,这个时候最想要的莫过于时间能早些过去。

萧宁再次点头,这回头也不回的走了。

冯非仁倒是显得有些诧异,萧宁看起来对这件事也是势在必得,断然不可能允许发生任何的意外,可她竟然如此放心的离去。

只能说见识限制了冯非仁的想象,他以为萧宁在这个时候。最迫不及待的应该是如何引下天雷,但他心里也清楚,天雷如果好引,也就不会有人畏惧于天。

有些事情,冯非仁怎么想都觉得,萧宁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偏偏以天正道这个主意,打从一开始就是萧宁提出来的,并不是旁人为了对付萧宁特意为难萧宁才提出的。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若不是有必胜的把握,怎么会提出如此为难自己的事情?

冯非仁一直悬着心,一直都等着,看着萧宁到底还有什么手段为使出来。

可萧宁竟然离开了,而且走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这也就越发让冯非仁心下不安了,如果萧宁留下,表露出踌躇不定,忧心恐惧的样儿,冯非仁或许更会开心。

萧宁着走的太过潇洒,潇洒的让冯非仁觉得,一切都在萧宁的掌握之中,终究结果也会如萧宁所愿。

这样的信号对冯非仁而言不是好事,冯非仁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那供案上。

贡案自然是再普通不过的贡案,四周也没有多余的其他物件,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可萧宁为什么如此信心十足?

像萧宁这样的人物,若不是有必胜的把握,她断不会如此信心十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他们没有察觉的事?

原本以为自己赢定的冯非仁,随着萧宁显露的信心,也就越发让他不安。“公主,我们就这么走了好吗?会不会显得太不诚心了?”

“我若是不走,怎么能让人心神不宁?”萧宁坏心眼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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