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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厚的脸皮!
甚至比起直接清空了太一道库房的云小子还要更厚一些!
中年男人隐有察觉,抬头看来。
老秀才立刻收敛神色,丢下茶碗,伸手指了指那件明黄色九爪九龙袍,缓缓言道
“秦天华,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都敢穿着这件九爪九龙袍招摇过市了,就不怕有人见财起意,杀人夺宝?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件九爪九龙袍如今究竟有着怎样的盛名,都已经被人捧到天上去了,再要稍微夸张一点儿,甚至就连世上那十分有数的王道帝器,都要输给你家这件九爪九龙袍。”
老秀才坐正了身体,不再以手撑脸。
“当然了,如老朽这般的那些老家伙们,当然知晓盛名为虚,却也知你家这件九爪九龙袍非同寻常,倘若当真有人见财起意,生出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就必然会是老家伙出手。秦天华,你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了,仰仗这件九爪九龙袍就能无惧大圣修士,还是真的不想再要这件九爪九龙袍了?想要拱手送人?若是前者,老朽劝你还是最好识趣一点,抓紧时间回去秦家,将你这件九爪九龙袍重新藏起来,免得被人发现。若是后者”
老秀才忽然面露笑意,眼神中也分明写着不怀好意。
真名秦天华的中年男人闻言如此,当即摇头哂笑一声,暂且搁下手中茶碗,旋即站起身来,走到案几侧面,向着老秀才深深一拜。
眼见于此,老秀才当即挑了挑眉头,收敛了笑意。
秦天华腰身一躬到底。
“在下今日身着九爪九龙袍前来,非是无惧大圣修士,亦非想要将其拱手送人,而是有事相求,方才冒险穿着九爪九龙袍前来,以示尊重。”
稍稍一顿之后,秦天华微微起身,神情复杂看向老秀才。
“在下教子无方,导致小儿秦九州生性顽劣,愚昧无知,方才于前些时日因为插手洞明弟子远行八千里一事,不慎冲撞了前辈,乃是大过。所幸前辈仁义,免去小儿死罪,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在情理之中。然至今日,小儿仍旧身陷囫囵之中,日日承受分尸之痛,痛入灵魄,苦不堪言,已经几度想要寻死,以求解脱,所幸在下发现及时,若非如此,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下今日身着九爪九龙袍而来,便是想要请求前辈能够手下留情,饶恕小儿无知之罪,在下必将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没齿难忘,而若前后日后有能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需一言,在下亦万死不辞!”
言罢,便重新一躬到底。
其实秦天华的来意,老秀才早便知晓,只是不曾料到秦天华竟然言至此间,许下这般重诺,面上便微微露出些许意外之色。
而也正如秦天华所言,秦九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甚至包括孟萱然也是。尽管秦天华言语之间并未提及孟萱然如今境况,却想来也不会比秦九州好很多,毕竟老秀才出手之时,已经算过了孟萱然此去秦家路程上需要花费的时间,一旦时间耗尽,大江之水汹涌浩荡之象,便会立刻重新出现,让其日日夜夜反复承受分尸之痛,与秦九州一般无二,同样会痛入灵魄,苦不堪言。
却不曾想,那胆大包天的秦九州竟会如此不堪,而今方才一旬时间罢了,就已经几度寻死。
至于孟萱然如今境况又如何,秦天华不说,老秀才自然无从得知,却想来也知要比秦九州更强一些,毕竟那女人虽然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个心性坚韧之辈,若非如此,生在红香阁那般烟花之地的孟萱然,也就不会只有云温书一个入幕之宾,并且还在云温书忽然杳无音讯之后,哪怕并无妻妾之名,也依然咬紧了牙关承受着重重压力为其守寡,就必然比起秦九州强出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略作思忖之后,老秀才手指轻轻点了点案几,发出咚咚两声。
随后便就起身来到悬崖边上,负手眺望远处风景。
“行了,回去吧,但要记得你方才所言,秦家虽然并无大圣坐镇,但我洞明圣地日后也或许真的会有能够用得到你的地方,老朽也不要你再立什么道心血誓,只望你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闻言如此,秦天华当即面露喜色,松了一口气。
老秀才略作沉默,不待秦天华开口道谢,继续开口道
“今日你肯忍气吞声耐着性子来求老朽,其实主要还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但老朽也能看得出来,你口中虽然从未提起,却对孟萱然孟仙子的意见很大。说来也对,并且理所当然,毕竟你那儿子之所以饱读诗书却又这般不争气,主要也是因其太过贪恋孟萱然所具美色。但老朽方才出手,已经同时撤去了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以及孟萱然身上的手段,你此番回去,也不要为难孟萱然,倘若着实看着不喜,就将其撵走便是,莫要横生枝节。今日因,来日果,命数难知。”
老秀才转过身来,见到秦天华正面露不满之色,当即脸色一沉。
眼见于此,来时还是面相威严的秦天华,立刻满脸谄媚之色,弯着腰杆连连点头道
“前辈方才所言,在下已经全部记着,回去之后也断然不会为难孟萱然。更何况我秦家也能算得上是家大业大,多养一个女人罢了,费不了多少粮食。只是”
秦天华面露为难,小心翼翼瞥了眼脸色难看的老秀才,忽然忍不住缩了缩脖颈,却也依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是,小儿秦九州太过贪恋那女人的美貌姿色,倘若不将其撵走,就还不知小儿又会做些什么。依在下之见,倒不如趁着小儿如今意志消沉之际,将那孟萱然尽快撵走,而在下也能抓紧时间以正家风。却不知前辈”
老秀才胸膛深深起伏了一次,好不容易按捺住心底怒气,重新背过身去。
“随你。”
秦天华挪动脚步,又一次凑了过来,愁眉苦脸开口道
“在下回去之后便将那女人撵出秦家,当真没有问题?前辈可不能框我!说真的,那女人如今境况也不好,只比小儿强了一点儿半点儿而已,倘若在下当真将那女人撵走,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而前辈又因那云泽成了您老的门下弟子,就忽然因为此事怪罪于我,我就真的是有冤无处申了!”
秦天华忽然噗通一声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还装模作样抽了抽鼻子,老大一个人了,硬是憋出了一副哭腔嚷嚷道
“您老得跟我保证,我回去之后将那女人撵出秦家,无论之后出现什么意外都与我无关,若非如此,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说罢便就连连蹬腿,踹得积雪乱溅,又哭又喊。
老秀才脸膛当即一片黝黑,眼角抽搐,额头青筋乱跳。
蹬鼻子上脸耍无赖,还真是秦天华的拿手好戏,也难怪当年秦天华与秦九州闹矛盾时,这不要脸的东西会不顾家丑不可外扬,直接对外宣称,谁若能够迫使这位秦姓读书人回心转意,就立刻相赠半个秦家底蕴。
就连这般不负责任的屁话也能说得出来,秦天华会做这种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老秀才听着秦天华装模作样的哭喊声,实在烦不胜烦,便当即眼神一戾,扭头怒瞪过去。
“要么现在立刻滚蛋,要么老朽直接出手打死你,三息之内,若你不能做出选择,老朽便替你做主,直接打死!”
话音只方才一落,原本还在地上撒泼耍无赖的秦天华,就立刻爬起身来,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威严模样,一脸正色,还顺便重新招来了犼兽车辇停在身后,微微低头抱手鞠礼。
“在下告辞,还请前辈留步,莫要相送。”
言罢,这没脸没皮的秦家家主,连同那犼兽车辇,便就立刻变得无影无踪。
老秀才依然站在原地,背负双手,望着秦天华离开的方向双眼虚眯,看了良久,忽然摇头哂笑一声。
“到底是犬父虎子,还是虎父犬子,秦九州啊秦九州”
老秀才做了一次深呼吸,皱了皱眉头,忽的又笑一声。
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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