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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兄,锦书兄,赢了,我家黛黛赢了,我们都赢了,哈哈哈”
薛朝见他如此激动开怀模样,嘴角也弯起一个异常好看的笑来“嗯,我家黛黛赢了。”
孟怀璋立刻纠正“什么你家黛黛,明明是我家的。”
“呃。”薛朝愣了一下,“好吧,是你家黛黛。”
孟怀璋复又高兴起来“锦书兄,来,算一算,我们赢了多少。”
说着,自己扳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算了半天才反应顾习之不在,“咦,顾兄呢?”
说完,又自顾自道“唉唉唉,我怎么又三心二意了,还得重算。”
于是,继续扳手指头重新算。
底下,永明县主已急得全身都快被汗湿透了。
“蕊妹妹,你到底怎么回事呀,赶紧也弄个锦鲤出来呀”
这可不仅仅是输的问题,这是尊严和面子问题,绝不能输了,否则她不仅要向一个贱婢道歉,还要学狗叫学狗爬。
薛蕊益发的慌了,再被她连连催促,心早就乱成一团麻了,原先还没觉得天气炎热,这会子就像有火般的太阳罩在她头顶将她当全羊一样炙烤,她全身湿得比永明县主还透,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难受的要命。
斗茶讲究的不仅是技艺,还有心态,薛蕊心态已然崩了,忽然她惨呼一声“呀!”汗滴落到茶里。
茶是不能喝了,茶汤颜色也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变成了次等的黄白之色,连孟婉芳的灰白之色都比不上。
“蕊妹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永明县主气急败坏的抱怨起来,“怎么一到关键时侯就不中用了?!”
薛蕊心浮气燥,羞怒攻心,当时就顶回了一句“若不是你在一旁不停的催,这茶汤会弄成这样吗?”
“怎么,你自己没本事,倒怨怪起我来了!”
“你”薛蕊在永明县主面前倒底气软些,想发怒,硬是憋着一恶气忍了下来,堵气道,“我可不敢怨怪宁姐姐。”
台下发生了内斗,台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站在栏杆边久久不能回过神的陈明辉忍不由发自内心赞叹一声。
“原来思姑娘竟是这般妙女子。”
“我妙你个姥姥。”郭子灿一想到一千五百两黄金就这样飞了,更加气急败坏,连客人的身份都不顾了。
脚狠狠的往石栏杆上一踢,虽隔着靴子,力气之大,差点将脚指甲踢翻了,痛得他捧住脚嗷嗷直叫。
陈明辉气愤的真想驳斥他一句,见他这样也就无奈作罢了,那书生模样的人却不肯饶过郭子灿,阴阳怪气的怨怪道“还以为子灿人是个眼睛雪亮的人,不想却是个瞎子,害得我输了这么多钱!”
“陶贤,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我抽死你!”
说着,脱了脚上的靴子就朝他脸上砸来,手上却一时失了准头,没砸中,不过也够陶贤气愤的,跳跳上前要和郭子灿分辨,最后陈明辉费了姥姥劲才将这两人劝消停。
很快,作为斗茶裁判的陈暮蓉就列出了名次,孟九思当之无愧的第一,孟婉平和蓝衣女子并列第二,薛蕊闹了半天,结果得了一个倒数第一,这让本以铁定倒数第一的孟婉芳脸上好看了些,虽然她是倒数第二,但总算有人比她还不济。
比出了名次,永明县主和薛蕊灰溜溜的抹着虚汗就想要悄悄逃离,忽然一声清冽的冷喝传来。
“站住!”
二人回头一看,愤恨的盯着孟九思,永明县主又抹了一大把汗,厉声道“孟九思,你还想做什么,本县主劝你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薛蕊强撑着早已掉到地上被人踩成烂泥的脸面,附合道“是呀,孟九思,做人还是谦虚些好”
铁妞冷笑一声,打断道“今日真真叫我开了眼界了,什么叫愿赌服输,看来二位姑娘智慧很有欠缺理解不了,又或者二位姑娘人品有问题,要不就是患了失忆之症,不要紧,这里所有人皆是见证,你们刚刚和我姐姐赌了什么。”
“对!”蓝衣女子不顾身旁绿衣女子的暗示,起身道,“我愿做这个证人!”
陈暮蓉想了想,默默点头道“县主,蕊妹妹,你二人确实和九思妹妹有赌约在先。”
“你,你们——”
永明县主气的脸色涨红,口鼻皆歪。
孟九思感激的看了一眼陈暮蓉和蓝衣女子,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永明县主,薛姑娘,你二人该履行赌约了。”
永明县主恶狠狠的盯着她“孟九思,本县主劝你做人要留有余地!”
有她出头,这会子薛蕊已经心虚的不说话了。
“这句话正是我要奉劝郡主的,做人要留有一丝余地,否则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就不好了。”孟九思脸上浮起一丝轻笑,冷冷道,“今日你和薛姑娘想赖帐,我也不可能拿刀逼着你们,只是人无信不立,想来二位姑娘也不想成为背信弃义之徒。”
“孟九思,你不要——”
永明县主只报定一个想法,打死也不可能道歉,更不可能学狗叫学狗爬,否则她以后哪还有脸见人,一语未了,头顶上方飘来一个气愤的声音。
“怎么,你二人输给我家黛黛,还真的想赖帐?”
众人抬头去看,就看莲台高处站立着一个身着暗红锦袍,英俊非凡的男子,他手握住栏杆,似要跳下来的样子。
众闺秀的眼神立刻被他吸引过去,只一眼,全都注意到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玄色夏衫的男子。
男子双手抱在胸前很是懒散的样子,就连眼神也带着一丝懒散之色,只是于懒散之外是更深的冷,冷的连夏日最烈的阳光也渗透不进去。
台下所有女子在见到他这一刻几乎全都呆住了,只觉得平生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一时间心漏跳几拍,甚至忘了少女的矜持,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恍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仙人临世。
孟婉芳,孟婉馨,孟婉平全体惊呆,尤其是孟婉芳已呆怔的犹如置身于梦中,只觉得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否则说不定神仙又飞到了天上,她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铁妞高兴的扯了扯孟九思的衣袖“姐姐,是公子,原来公子也在这里。”
孟九思忽然想到文熹,情绪复杂的“嗯”了一声。
永明县主一眼见到薛朝,顿时吓白了脸色,她根本不知道薛朝会到莲台来,他这人很不喜欢热闹,今日竟一再打破她的认知先是跑到陈府来,现在又来到莲台。
难道他是为了孟九思而来?
一定是的。
完了!
他会不会帮着孟九思来欺负自己,很有可能,这个姐夫是个极其凉薄之人,不要说她,连亲妹妹薛蕊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薛蕊也没想到薛朝会出现,除了多了一丝畏惧,又莫名的多了一丝愤怒。
不亏是姐妹,她和永明县主想到了一处,只觉得他一定是为孟九思而来。
她抬头目色复杂的盯着他“大哥,今日有人当众给你妹妹没脸,你竟不管么?”
她倒要看看,在大哥的心里,是她这个妹妹重要,还是孟九思这个贱人重要。
什么?
在众有许多没有见过薛朝的姑娘听薛蕊唤他一声大哥,又惊了惊,原来这位竟是鼎鼎有名的病公子薛朝,怪道能拥有这样的天人之姿,可惜了,这样的人竟长年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不过,今日能见他一面,也不虚此行了。
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
薛朝冷漠的看了薛蕊一眼,眼睛里根本没有丝毫情绪,就像在瞧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你若还知道自己是薛家人,就该知道薛家家规,诚信做人。”
“大哥,你——”
薛蕊脸色一僵,瞬间龟裂开来,还想再说什么,薛朝已经转身离开了。
台下的闺秀们见他忽然走了,眼睛里掩不住的失意,孟婉芳尤还怔在那里,恋恋不舍的望了望。
永明县主见薛朝离去,不仅没有松一口气,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像一只斗败的全身毛都被啄光的公鸡,狼狈的站在那里。
薛朝那一句话她是听懂了,明摆着维护孟九思和那个贱婢。
她迈着仿似拖着千钧重石头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铁妞面前,胀红着脸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哼哼,支支唔唔道“对对不起,孟姑娘。”
铁妞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孟姑娘!”
永明县主近乎崩溃的拔高了声音。
她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在众的姑娘大为惊讶,也不知她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一道歉,薛蕊也彻底偃旗息鼓,众目睽睽之下,她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僵硬异常“对不起,孟姑娘。”
“还有呢,学小狗叫。”铁妞嘻嘻一笑,“学小狗爬三圈。”
永明县主和薛蕊脸色又是一变,正待发作,忽然听到有人高呼了一声“景阳大长公主驾到!”
永明县主一下子仿似找到了天大的靠山,转身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跑到一个身着暗棕色吉祥如意妆花缎褙子,梳着高高发髻,发髻上戴着赤金元宝冠的妇人跟前。
那妇人年约四十几,骨架很小,人很精瘦,衬得她头大大的,不过脸模子生的还算不错,虽四十几岁却风韵尤存,脸色白腻中透着一丝青苍之色,高高的颧骨,细细的凤眼,虽笑着也含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凛冽,眼角嘴皆堆着细细的纹路。
她身后簇拥着一群妇人,除了自家的宫女,还有随同而来的陈府夫人,就连各府贵妇也都跟来了,老太太,龚氏,乔氏也在其中,三个人俱朝着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永明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景阳大长公主笑了笑“你这丫头,今日见到本宫怎么这么拘谨了,还不叫声姨母来听听。”
永明县主抬起眼眸,委屈巴巴的看了景阳大长公主一眼“姨母”
只唤了一声,都快哭了出来。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景阳大长公主疑惑的看着她。
永明县主回头瞪了一眼孟九思和铁妞,手指轻轻从眼角略过,故作大度道“没事,被风吹迷了眼睛。”
景阳大长公主嗔怪道“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肯叫姨母知道。”说完,又拍拍她的小手道,“今日你表哥也来了,待会你去见见她。”
“是。”
提起这位表哥,永明县主心里嫌弃无比,不为别的,单就是嫌弃他生的丑,也不知他是怎么长得,姨父姨母明明都生的还不错,为什么他却没有继承爹娘的优点,反把缺点无一遗漏的继承了,并且还将缺点加以发扬光大。
生得丑也就罢了,小时得过天花,差点死了,落下一脸的麻子,在俊男美女泛滥成灾的皇室成员中,这位表哥丑成了异类。
正嫌弃着,景阳大长公主已经亲密的携了她的手步入莲花台,陡然之间,她就像全身加持了无数层光环一样,一改之前狼狈颓然之态,走起路来,趾高气昂的。
特意又盯了一眼孟九思和铁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大长公主姨母在,看谁还敢得罪她分豪,就是姐夫也不敢随便放肆。
薛蕊认得大长公主,连忙狗腿的跑过来行礼,景阳长公主望着她笑着甚和蔼“一此日子没见,蕊丫头你倒生得更精致了。”
“长公主殿下谬赞了,长公主才真真是群芳之首,雍容华贵,旁人被您一比,都成了萤火微光了。”
景阳大长公主笑道“你这丫头,嘴里还跟抹了蜜似得。”说着,也携了薛蕊的手。
薛蕊也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再随着长公主走过来时,头仰得只略比永明县主低那么一点点。
众人见大长公主驾到,连忙跑过来行礼,就连台上了男客也全都走了下来。
孟九思在见到这位景阳大长公主时,平静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随着众人一起行礼。
前世,她是见过这位景阳大长公主的,还差点死在她的手中,是燕齐及时赶到,打翻了那一碗毒药。
说起来,她结识燕齐也是偶然之事,早在她与沈群私奔后不久她就遇到了他。
当时,婆母借故装病说需得新鲜山参才能救她性命,她被婆母和沈群两个人逼的去山上挖山参不想遇到晕倒的燕齐。
那时,天色已晚,她正准备下山,可又不能见死不救,她将燕齐扶到一个山洞里,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正因为照顾了他这一整夜,才有了以后顾习之误会她与燕齐有私情的事。
现在想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很远,那还是前世阿姐和袁阆刺杀李录被挫骨扬灰,她万念俱灰去了伽蓝寺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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