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成年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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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野，死亡从来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而绝望地等待死亡，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艾伦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冰冷，说出的话语却如有形之物一样，直击少年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方才还没从脑海中忘却的那一幕，重新涌上心头，不少人顿时发出哽咽之音。

“可、可是……”

汤姆心中有些不服，作为少年中头脑最好使的人，他实在感到想不通，为什么老师要如此残忍地让大家面对这一切。

“没有可是，荒野从来就是这么残酷的！！以后，当你身边的人没了生的希望时，记得给他们一个痛快！”

“面对你的敌人时，不要手软，只要对手仍然举着武器与你对抗，不到他咽气的那一刻，就不要停下你们的攻击！”

“不要轻恕那些背叛你的人，那些损害你与部族的人！！”

“……”

“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将它给我刻进你们的脑子里，现在的你们已经成年，未来绿野部落就要看你们的了！！你们每一个选择与决定，最终都会给部族带来深刻的影响！！”

艾伦一番语重心长的宣讲过后，少年们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与神色走出了石堡，今天这一番经历，恐怕需要他们大家很长的时间，才能从打击中走出来。最后，大家能不能从这次别开生面的课程中学到什么，学到多少东西，都不是艾伦能够预料到的。

等到少年们都走完后，全程在一旁观看这场戏幕的花蛇、菲利普等族中高层，才带着各种复杂的神情，与艾伦一起坐到了铁木桌前。

“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

艾伦那一张冰冷的脸庞，突然间融化开来，多了几分惆怅，神色也变得有些消沉。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其中石生、蔻儿几个还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学生，要说不心疼他们的遭遇，那肯定是假的，再强大的人也有感性的一面，艾伦同样不例外。

“残忍什么？？其实你早就该放手，让这群混小子们自己出去闯闯了！”

花蛇看起来比艾伦情绪波动还要小，哪怕其中有他的养女蔻儿在，他也觉得今日这一课才算得上充满了荒野的特色。想当年，他们在绿野平原跟骨火的豺狼人、碎骨的狗头争夺食物的时候，所面对的可比这群年轻人还要残酷。

其他人没有发话，菲利普现在也习惯了荒野的生存理念，虽然这些理念在文明世界并不被认同，可是在这没有法度的荒野中，想要活下去，终究得有一些改变。

久坐无语，大家心情也多不平静，最后在艾伦的驱赶下，纷纷离开，独独留下艾伦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在自己的石堡中发呆很久。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绿湖村重新归于平静，不过却是少了许多的欢声笑语。往常早间少年们在广场上淬炼武艺时，多有嬉笑之声飘荡，现在每日晨间少年的锻炼虽然没有断绝，可是那一张张小脸上每每扫过艾伦的石堡阳台，便不由自主地移了开去，仿佛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刚刚才过去一般。

不过，艾伦此时却并没有在村中，他知道此刻的少年们看到自己，或许会有种种消极情绪，因此他干脆带着莱纳斯这个混小子，走进了荒野中，准备好好磨练一下这混小子。

莱纳斯这个小家伙，还没有从之前亲手杀人的那种恐惧中回转过来，现在一看到艾伦时，眼神中就有说不出的感觉来，然后逃也似地飞奔离开艾伦视线，任凭艾伦如何呼喊都唤不回来。

没办法，为了解开莱纳斯的心结，艾伦抽出时间来，强硬地带着莱纳斯两人来了次荒野巡游。

“吃点东西吧！”

艾伦从次元袋中取出一份烤肉，递给没精打采、垂着个头的莱纳斯。

“……我不饿。”

莱纳斯在德鲁伊学堂里学到的东西，很大一部分是让他们全身心地感受大自然的气息，去体味大自然各种生物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情绪。加上荆棘堡精灵王国上万年以来形成的规矩、律法，让莱纳斯这个荒野的小子，拥有了太多伦理道德方面的约束，因此对于无故杀死一个人，心中充满了负罪、愧疚等等情绪。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艾伦就是看不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些气息，让他已经失去了荒野地精应该有的生活态度。

前些日子，艾伦给蔻儿她们上的那一课因为太过直接与残忍了，所以艾伦没有让莱纳斯这个才14岁的小家伙参与，否则此刻的莱纳斯怕是早就已经心理崩溃了。

“不饿？一会儿你可得自己亲手宰杀几头猎物带回去，否则今天、明天几天你都得饿肚子！”

艾伦大眼珠子一瞪，吓得莱纳斯连忙伸手，将烤肉接过来。

“咱们村子从来不养废物，尤其是你这样的，还带着个拖油瓶！！”

拖油瓶说的是莱纳斯的宠物小白，那家伙一回来后直接成了村里孩子们的团宠，被伺弄得舒服得很，远比莱纳斯过得自在。

“可是学堂老师们说了，我们德鲁伊轻易不会伤害生灵，那会破坏自然的平衡！！”

莱纳斯仍旧据理力争，或许是因为艾伦强逼着他杀人的缘故，激发了少年的逆反心理，虽然明明心里很害怕艾伦这个族长，可是每次跟艾伦对话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会跟艾伦顶嘴。

“给老子滚蛋！！”

艾伦反手就是一个脑箍，轻叩在莱纳斯的小脑袋上，敲得少年直翻白眼儿。

“你不伤害生灵，那你就要活活饿死呗？？？不打猎的话，你家那个小白不把你撕了当食物吃，那才有亡灵呢！！”

“真该让你个小王八蛋跟恶魔会会面，然后去跟它们讲讲道理。”

两人就这么一边吵着嘴，一边在荒野中，沿着浊水溪一路往东北方向慢慢前行，现在也就这浊水溪的沿岸附近，动物资源还算丰富些了。

“嘘！！！”

艾伦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从东面的灌木丛附近传来，他轻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慢慢往那边溜过去查看，留下莱纳斯一个人躲在一处视野盲区中。很快，艾伦就回来了，他已经查探清楚了前面的情况，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明的味道，看向莱纳斯。

“来，你今天的机会来了！！”

艾伦嘿嘿一笑，趁着莱纳斯往前走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裤头子，手中使了个巧劲一抬手直接把莱纳斯给抛了出去，落下时正好砸在了十几米外的灌木丛中，而莱纳斯本人除去惊吓外身上没有丁点儿伤痛。

“啊~~~”

莱纳斯不及防下，拉着长长的破音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等到落地之后一颗小心脏都还噗噗直跳，气得他爬起来就要吐槽艾伦两句。

“嗷！！！”

“呲！！”

身后突然传来几只动物收到惊吓之后的咆哮、恐吓声，莱纳斯再顾不得去找艾伦麻烦，转身回顾后脸上一阵颜色变换。

在他面前，4只荒野土狼正在分食一头草羊，进食中的猛兽被人打断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作为立志于走利爪德鲁伊的莱纳斯自然心里很是清楚。

莱纳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大的动作，口中轻轻发出念咒的声音，精神紧张中几次差点读错了音节，不过幸好到最后那道低阶的安抚动物神术，在手中慢慢成型。正当莱纳斯要举手，将神术抛向眼前的四头土狼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就看你怎么跟这些家伙和平共处，看看它们懂不懂你的意思，嘿嘿嘿！”

艾伦看热闹那是不嫌事儿大，一边冷嘲热讽的同时，手中一枚从地上捡来的石子儿，被他一弹之下如同箭矢一般飞射过去，直接砸在了其中一头土狼的身上，正好跟莱纳斯施展的安抚动物神术前后脚施加在了土狼身上。

神术的作用原本刚刚见效，土狼眼神中凶厉警戒的眼神正在淡去，却随着艾伦那一枚石子儿击打在身上带来的痛楚，重新回到了土狼的身上。甚至，在这石子儿的影响下，4头土狼先后做出了攻击姿态，伏低前身一个前扑，就朝着身高不足一米4的莱纳斯脖颈方向咬去。

“啧啧啧，看来这些家伙不想跟你和平共处啊！”

区区几头土狼，加一起战斗力都不足以威胁一名7级的战士，莱纳斯好歹也是一名施法者，在艾伦看来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即便有什么危险，有艾伦在一旁盯着，他都能在莱纳斯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施以救援。

“你现在所经历的，正是蔻儿、艾琳她们这些与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们早就承受过的。咱们绿野部族的地精，每天都要跟这些野兽打交道，获取让我们生存下去的食物。”

“在荆棘堡，不管你的老师们之前是如何教育你的，但是在荒野里，现在我教给你的东西，才是荒野自然的平衡之道！！”

莱纳斯很狼狈，一边躲闪着土狼的攻击，一边还要凝聚精神，施展出一个个神术来。地面上的灌木、藤蔓，在莱纳斯的神术作用下，成为了他的帮手，阻拦迟滞着土狼的攻击动作。

当莱纳斯有一个神术终于千辛万苦地施展出来，并施放在隔壁的一丛灌木中，那一丛灌木缓缓伸缩枝干，然后突然间拔起土壤中的根系，一番变幻缠绕后，化作了一头跟土狼差不多大小的树人，摇摇晃晃地冲到莱纳斯身边，与其并肩战斗起来。

有了树人的加入后，莱纳斯的战斗便相对轻松许多，树人的动作虽然有些迟钝，可是每次一次鞭挞在土狼身上时，化做藤鞭身上的倒刺上，仿佛带着什么刺激痛觉的液体，往往能打得土狼一阵哀嚎，接下来的动作都会警惕小心许多。

“su……du……”

又一道神术成型，直接笼罩向四只土狼头顶，搭配上莱纳斯口中发出的音调，几头土狼一时间行动变得迟缓，眼神也呆滞许多。

正当莱纳斯心情为之一松之时，突然其中两头土狼中狡诈眼神一闪而逝，突然加速绕过了树人的防御，直接扑向莱纳斯。

“啊！！”

一头土狼直接咬住了莱纳斯手臂上覆盖着的皮甲，尖锐的牙齿深入皮甲之中，痛得莱纳斯挥舞法术动作的手臂一停顿，当前神术就此宣告失败的同时，莱纳斯还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而另外一头土狼，则踩在同伴弓起来的背上，一个借力顿时跳了起来，半空中一阵腥臭传来，莱纳斯只觉眼前一黑，想要举手护住面前时，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土狼还没松口，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头土狼那狰狞的牙齿越来越近，温热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个废物！！”

艾伦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随着噗嗤一声之后，一头土狼嗷嚎的声音戛然而止，莱纳斯直觉一股温热腥臭的液体从面颊上流下来，滴落在身上、腿间。

“砰！！”

另一头挂在莱纳斯手臂上的土狼，直接被艾伦一脚，踢飞上半空中，再次落地的时候一阵蠕动，想要站起身时却怎么也做不到，狼口中发出嗷嗷的哀嚎声。

“滚！！！”

艾伦收敛的强大气息从身体中逸散开来，另外两头刚刚在莱纳斯动物晕眩术下反应迟钝、短暂放弃攻击动作的土狼受激之下，绒毛倒立腰身完成弓形，但是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攻击动作。动物强大的直觉让它们明白，之前那个一直围观它们猎杀地精的高大人型生物，远远不是它们这两头小土狼能够招惹的。

一边警惕着发出吼吼地威吓声，两头土狼一边缓缓往后倒退，直到它们认为出了艾伦的攻击范围后，这才转身夹着尾巴往荒野中逃去。

一旁感受了一回死亡威胁的莱纳斯，此时狼狈地收拾着身上的血污，身边灌木化身的树人也在施法时间结束之后，重新扎根在荒野中，只是那原本茂盛的细密树叶，随着这一番激烈动作，却是稀疏了许多，叶身枝干看起来也有气无力之感，就更被太阳曝晒了好几日的样子。

艾伦走到那头奄奄一息，但仍在挣扎的土狼面前，无视了对方露出狰狞牙齿不断威吓的动作，一拳下去砸在对方天灵盖上，就此了结了它匆匆的一生。

“啪嗒！”

艾伦随手一抛，这头软哒哒的土狼尸首便飞向莱纳斯，与被他一刀枭首的另一头土狼尸体堆在了一起。

“这两头土狼，就算是你今天的收获了！”

“不过，别以为这两头土狼能有多少磅的肉食，你晚上之前不猎取到一头山羊这样的猎物，回去照样给我饿着肚子吧！！”

艾伦面色严厉，对莱纳斯之前得战斗很是不满意，很显然莱纳斯应该有其他神奇神术没有施展出来，可是到头来却差点被区区4头土狼反杀了，这在艾伦看来是完全不合格的。

“记住，自然的平衡从来不是不伤害生灵，而是遵循自然生存的法则，弱肉强食，但不无故杀戮！！！”

接下来，莱纳斯的苦日子估计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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