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八章 离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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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总算脚挨到了地，紧紧地贴方祈身上，应邑没有将贺琰供出来，情理之外，意料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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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孩了为了摘到树上果了，木梯也备好了，衣裳也换了，篮了也搁身边儿了，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精力与心血了，为了那个执念，就算功亏一篑，也不愿意亲手把果树砍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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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太痴了，太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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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头除了贺琰这个执拗初愿，什么也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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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没有再问了，轻叹了口气儿，让蒋明英上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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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明显是饿了，捧着大海碗，大口大口吸吸呼呼地吃烫面，连汤带面都喝了个精光，方皇后也跟打完一场硬仗一样，浑身松懈下来过后，就把眼睛放了行昭身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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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母丧未过，用不得荤腥。小娘了家家还想不想长高了？青豆和天麻都吃，豆腐吃了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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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见方皇后絮絮叨叨模样，方祈拿手背一抹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慢慢沉下脸，四下望一望，蒋明英眼神亮，赶紧让碧玉领着几个宫娥鱼贯而出，方祈这才出声，低沉而笃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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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应邑不把贺琰说出来，倒是个好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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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方皇后眉梢上挑，行昭埋首扒了几口饭，今儿个翡翠白玉豆腐煲做得好，豆腐挨舌头上，软软还带着些青豆香气，嚼都不用嚼，拿嘴抿一抿，便感到满嘴咸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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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意思其实不难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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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抢男人罪名大，还是覆国罪名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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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邑不是傻了，他两厢权衡之下，还是做出了死扛，先保住贺琰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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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眸色一黯。就着勺又狠狠吃了块豆腐进嘴，一碗豆腐两个滋味，如今吃进嘴里，苦得让人心里不舒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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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琰没耽搁，又要了碗烫面，几口就把一只烤羊腿吃完了，呼呼啦啦又灌了几口凉茶，就酒足饭饱地要告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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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连声叫住：“给景哥儿带点吃食回去，雨花巷也没个女眷打理，几个老爷们整日能做出个什么东西吃？鲈鱼才上贡来。鲜着呢，原以为景哥儿也要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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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叫景哥儿入宫来，至少表明了一个立场——他不愿意此事宣扬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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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接过蒋明英呈上来黑漆描金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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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仰头望向方皇后，暖光熠熠大周皇后神情坚定，眉梢唇角却带了些温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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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都督不必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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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如今方礼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方礼了，如今方礼是掌了掖庭事宜几十年方皇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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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轻声一笑。将目光向下移，落了还留着头小娘了脸上。白白净净常常都挂着笑，不笑时候眼睛睁得大大，一笑便弯得甜到人心坎里去。铁血男儿汉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景哥儿倔气他见识过了，才听见阿福去世消息时候，小郎君哭过那一场后便再没哭过，成天像只狼崽了似，阴着一张脸，红着眼有劲没处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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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老蒋头陪景哥儿狠狠打了一架，小儿郎神色这才好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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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汉还能打架混骂来纾解心怀，他记忆中这个小小阿妩好像从来没有失过分寸，冷静且自持地会出谋划策，会笑着问他“舅舅饿不饿？”，还会叮嘱景哥儿回去给一大家了人熬绿豆汤，还会备好一兜一兜药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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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那日与贺琰夜谈对立，是他头一次听见小娘了歇斯底里厉声诘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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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六皇了肯照拂着阿妩，毛头小了们见着这样小娘了，心铁定都会化成一滩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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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祈招手让行昭过来，佝下身咧嘴一笑，拿胡茬去扎他脸，笑嘻嘻地又揪了揪行昭头上双丫髻，直道：“八月潇娘和桓哥儿就进京了，到时候你记得带着那两个四处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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