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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宴之后福王再一次带着全家离开了安阳城,自玉衡长公主和亲璃国福王便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离开,如今新帝登基一切也算是安稳之后这位老王爷是真的想要离开安阳这是非之地了。
福王府虽然被先帝重用过一段时间,但是对于云漠寒这个人福王实在是拿不准,他对付云漠若的手段太过凌厉,若是云漠寒将来并不希望云溯阳手中有太多权势,福王也不愿意去想他究竟会怎样对付福王府,索性也退了一步,像过去一样不打算再参与朝堂上的争名逐利。
云漠寒看着福王府的上书便明白他这王叔也准备再次退出这些争斗了,想来当初先帝和禹王争位的时候他也是看多了手足相残,心灰意冷到现在,依旧不愿意留在这伤心地罢了
不过福王府和他二哥的情况还不一样,福王和福王世子不过是不想争罢了,能帮着先帝把云济麟拉下马的一位亲王,手段心机眼力什么都不会缺,云漠寒现在放他们走也不过是给他这老王叔一个心安,若是将来要用,他也一样不会犹豫什么。
而福王离京之后,安阳城中流言又起,说得还是帝后不合,这次的矛头不像之前一样模糊,而是直指风冥安至今无所出,再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云漠寒似乎都应该想着要选秀了才对。
固国本也是重中之重。
可风氏仗着自家的军权不许皇帝纳妃,这似乎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皇帝能忍得一时,难道还能忍得一世?
流言虽起,但至今也没人真的为此事上奏,他们多少还在看云漠寒对此事的反应,毕竟流言在市井流窜,想要真的传入宫里多少也需要时间。
不过这些人多少低估了云漠寒对安阳城中一切风声的了解程度,还没有等到这些流言“入宫”,云漠寒便掀出了几件按在他手里有些时候的旧案,安阳城里的那些二世祖和权贵人家多少都有案底可查,他当年能安排一出赌场里的大戏,现在一样也能换个地方再演一次。
虽说这手段治标不治本,但是终归还是能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等他手中的大事办完再来计较这些让他家安安伤心的恶人。
不过事态根本没等到云漠寒为自己演的这出大戏收尾,西疆的战报便抵京了。
太初初年,十月十九,战报直接送到了早朝的朝堂上。
月凉狮部大军强袭西疆护闻关及诸多隘口,宁远、平远隘口被攻,宁远隘口守将庄将军、平远隘口守将黎将军拼死守关为国捐躯,护闻关接连被袭,虽最终未败但战况惨烈,铁骑军死伤破万,骑兵营大将查仇战死沙场。
这样的战报让所有人都愣在了朝堂上,他们中有不少人是想着若月凉再战便无论如何把自家子弟送过去一些,拼一拼搏一个军功来,毕竟之前这些年月凉就算出兵也还算温和,铁骑军是大汉最强战力,守将的性命也算是有得保障。
但这一封战报几乎摧毁了他们所有的设想。
是啊,月凉从来好战,他们若真的下定决心要打章州城,又怎么可能一直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大汉太久没有经历这样惨烈的战事了,让他们几乎将这些邻国的酷烈遗忘了。
云漠寒捏紧了手中的战报指尖已然变得青白,但是看着底下那些官员面上的神情他又这在及其紧迫的情形下觉得好笑。
之前云帝曾说大汉能得风家守护是万幸之至,现在看来真的是……
若非镇国公早就安排着他这独女学习兵法让她上了战场,如今他这皇帝若是开口问谁愿往西疆为国征战,又有何人能站出来毅然决然披甲上阵?
“边关告急,众卿家——何人愿往?”云漠寒垂首看着大殿中的群臣好一会儿才开口。
但是下面没有人回应他。甚至没有人抬起头来看他。
他们不愿意武将之首的位置被一个女子占据,也不甘心看着镇国公身亡之后军权还掌控在风家手里,但是现在这些人也真的没有胆量去面对月凉人的刀锋,以命相搏,他们又哪里真的上过战场呢?
“怎么不说话了?前些日子你们中间有多少人给朕上过折子,说自家子弟有大才愿报效国家来着?”云漠寒站了起来,盯着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陛下,”季士祯站了出来,对着云漠寒躬身道,“云凰将军曾领兵镇守西疆,大胜月凉,如今想来然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他虽然并不能完全揣测云漠寒的心思,但是现如今谁能保西疆不失他再清楚不过。
“皇后领兵——”云漠寒的语气依旧平平,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这本就是无力更改的现实。
皇后领兵,我大汉还真是有一群好儿郎。
这些年对军中将领的培养已经初见成效,但是想要将帅之才……
“陛下,臣愿往!”大殿外的一声请命,击碎了这满殿的凝重气氛。
这是风冥安第一次真正出现在麟德殿的早朝上,她抬头看着云漠寒,只一言,掷地有声。纵然刚才没有在大殿之内,但君臣的对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战报往宫里送了一份,她自然也有一份。
而且风冥安明白一点,云漠寒其实心里是有一点不想她出征的,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没人能保证明天。他现在希望的是有人能站出来担下西疆的担子,好让她能留在安阳城里。
这是属于她的夫君的那一点点不可能磨灭的私心。
“臣,愿往西疆。”风冥安行至麟德殿中央,下跪行礼之后又道。
云漠寒看着风冥安抿紧了嘴角一言未发。
那件银甲、那身紫袍都是他为风冥安制的,可云漠寒有多不愿意在现在看到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是云漠寒第一次觉得他掌心的这块宝石折射出来的光刺的他眼睛发痛。
更不要说在精心雕琢和打磨这块宝石的过程中他也出了很大一份力。
“陛下,云凰将军确实能担大任!”
“是啊陛下,云凰将军确实可担大任啊!”
云漠寒没有去看那些附和的朝臣,他盯着风冥安依旧没有开口。他清楚,这次出兵他不可能御驾亲征,他的安安要自己去西疆,他没有任何办法陪在她身边,而这一别,又要不知道多少年。
“陛下,臣身为风氏后人,理应为大汉而战,而且——”风冥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云漠寒的眼睛,看向了她刻在心底的那双凤眸里,“臣向父亲和风家列祖列宗许诺过,风家人在,边境不亡。”
云漠寒自然知道,那是他亲眼见证的誓言。
“我云氏皇族,得风家将,实乃天佑。”云漠寒捏紧了拳头终是咬着牙开口了,“既然如此,晋云凰为正一品大将军,为朕镇守西疆,抗击月凉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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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下朝之后风冥安看着云漠寒,声音中有些苦涩,但依旧坚定非常。
“我自然是知道你定是要去的,”云漠寒说着抬手轻轻理了理风冥安鬓边的碎发,她从城外飞奔而来,发髻有些乱了,“我只是不想在这里送你走。”
“有你在,至少我后顾无忧。”风冥安轻声道,“而且我有预感,这一战……只怕不会仅限于护闻关,逼退他们已经不足以保证我们的边境安稳了。”
现在户部和兵部已经开始商议钱粮的调配了,在她进城之前便已经让大军准备开拔。
“有我在,你当然后顾无忧,不用太担心银两,该酬军酬军,粮草我也保证一点都不会少。马上要入冬了,物资也不会缺分毫,为夫的家底你清楚,绝对不会饿着你和铁骑军。”云漠寒说着拉着风冥安朝着天福宫走去,“章州几年前新上任的刺史是我的人,保证能配合大军,再有暗卫你也带走些,和铁骑军的斥候配在一起用效果肯定更好。”
“要不你还是带令曦去,他熟悉西疆,也清楚你的脾性和规矩。”
“青焰随你上战场,你这次要不要把烈焰也带去,能多一匹汗血宝马自然也是好的。兵贵神速,脚力很关键。”
“这次情况紧急,你定然是要带着轻骑先走的,后续部队还是得选绝对信任的人带着,辎重的转运也得安排合适的人……”
风冥安听着云漠寒不停地说着也没有打断他,只是时不时地应他一句。
“寒郎在安阳城里也要好好的。”等到云漠寒似乎是把他所有想叮嘱的话都叮嘱完了之后风冥安才开口,“你的麻烦不会比我少。”
刚登基的皇帝,大权看似在握,实则有多少人欺他年少?
“更何况你如今做了皇帝,天下人都看着你,面上的大局必须要顾忌着,至少现在这几年你得顾忌着。”风冥安明白她不应该成为禁锢云漠寒的枷锁,但是作为皇后、作为臣子她却必须要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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