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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路又是走走停停,腊月廿六,云漠寒带着风冥安回到了云飒别院。冬日的荷塘里仅有枯荷几枝,上面还落满了雪。
“明天就要回去了。”风冥安远远望着皇宫的方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云漠寒这一路怎么拖延都可以,但他到了安阳城外这消息就不可能再瞒得住,若是在城外过年,只怕言官终究是要上奏了。
这一路上有些事可以不去想,但如今安阳城就在眼前,终究还是要再三思量。
“不是说好了,你什么都不必管的。”云漠寒拿着药酒帮风冥安揉腿,等到药力都透进去了方才停下。
“可我若真的什么都不做所有的一切便都要你来承担了。”
“这么多年后宫没有皇后还不是照样过来了?以前什么样今后还什么样便好了。你不掌权或许还会少些麻烦,凤印依旧放在太后那里就行了,想来她也是不想放手的。”云漠寒帮她整理好裙摆,然后净了手。
“这事儿原也和权势无关。”
“我只是实在不想见那些女子罢了,也不想见到皇子。”风冥安说着皱了皱眉。
云漠寒没说话,只是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我只是担心你,弹压朝臣还有太后那边终究是要顾忌的。”
“我跟她这些年能维持这种平衡也就行了。”云漠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或许是个生性凉薄之人,或者说是个无情之人,怎么说都好。”
“这辈子若不是遇见了你,若不是在少时就将你揣在了心里,只怕这世间于我终究是无趣至极,因为我不会有这样在乎的一个人了。”
“至于那些女子,她们光耀了门楣又得了这泼天的富贵,这些年我更没有苛责过她们,深宫的日子或许寂寞又或许凶险,可这世间哪有两全之事?既得了这荣华富贵还想要什么?我的真情还是皇帝的宠爱?”
“若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入宫,那也不配做世家大族的女儿了。”
“当初安阳城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有多少闹得沸沸扬扬,她们早该明白我心里除了你什么都装不下了。”
“既然明白还妄想要万事完满?凭什么?即便她们是被家中逼入宫的又怎样?我都不能随心所欲,无论是做皇子的时候还是后来成了亲王,做太子、做皇帝,到现在我都不敢去想十全十美的好事,她们倒是妄自盘算。”
“这春秋大梦早该醒一醒了。”
“你笑什么?”云漠寒看着风冥安在她额间轻轻戳了一下。
“你说自己凉薄又无情。”风冥安看着他抚了抚他的面颊,“或许吧”
“不过若这样说我又是什么好人了?”
“我这十年不择手段搅弄得月凉君臣离心,又让那些部落之间争纷不断,那边的百姓到现在都没什么太平日子过,更不要说完颜松的那些孩子了,死在我手里的得有三四个了。”
“我虽然没有自己动手,但他们的死算到最后怕都是因为我。还有开阳长公主,她的人生也被我毁了。”
“我还狠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十年没给你半分音讯。若当初你真的给我发了丧,我便永远回不来了吧”
“那我们便做一对黑心的夫妻,趁早把这江山扔给下一个娃娃,然后游山玩水快活去。”云漠寒听她这般说便也笑了。
只是这笑里终究也带着些苦涩之味。
“你已经选好了。”选程家的入宫的时候只怕就有结盟的心思了。
“我虽然没去过后宫,但太学我还是去的。那些皇子书读得怎么样我定然是要心里有数的。再加上那里还有一堆皇子伴读,小孩子的心思总比他们爹的好猜。”
“皇八子若今后几年还能保持下去,确实是个值得托付江山的。程家和你家很像,名誉在但人丁不旺,不像祁家家族太大旁枝太多,能用但决不能有他家血脉的皇嗣在。”
“程淑妃将来若做了太后,新皇的后宫也能和顺。”
“新皇的后宫你是连新皇后也选好了?”对这点风冥安倒是有些意外。
“婚姻大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将来他有了心上人自己去和他生母说。”
“可我却实在是算不得他父亲,这事儿我便不插手了。”
“不插手便不插手,还少样麻烦。”风冥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次回来她便只站在云漠寒这一边了。索性不用想些别的,只顾念着他便好。
“早点儿睡吧,明日估计百官是要出来迎的,还有后宫虽不是场硬仗,但定然是一场麻烦。”
“那便听安安的,早些睡。”云漠寒笑着去揽她,却不曾想下一刻便被挣开了。
“你放手。”风冥安一巴掌拍开了云漠寒的手,“都折腾我一路了,明天还想让我睡到晌午啊?”
“就抱着,我保证不做别的了。”
最后风冥安自然是没能拗得过云漠寒,只能一切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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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风冥安看着那妆台上都摆不下的珠钗首饰着实是有些惊讶。
“我忘了让人收起来了。”云漠寒随手掀开了两个盒子看了看,一个里面是副珍珠头面、另一盒是个金项圈,这倒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制的。
风冥安倒是被正正放在镜子前的那个盒子吸引了注意力,云漠寒应该没少把它放在手里摩擦,这木头上都泛着光了。
打开来一看,正是那对金步摇,只是上面的金色珍珠因为年份着实有些久了,已经褪了些光泽。
“都二十年了。”风冥安摸着那金叉上的纹路有些感慨,“要不还是戴这个吧。”
云漠寒从她手里把那个盒子接了过去,将下面那一层也打开了。
“这么大的珠子我没再能得到一对儿,但小一点的倒是又有了几颗,”他从那盒子里又拿出了一副耳环,“做的时候毁了两颗,还好剩下的也还能做副耳环。”
路上他到真是给风冥安重新穿了耳孔,如今也养的差不多了。
云漠寒把妆台上的首饰收了收,腾了个地方开始给风冥安上妆,她面上的伤疤也养了这一路,如今虽然还是有痕迹但不凑近几乎看不见了,再用脂粉稍稍遮一下,便又是白璧无瑕。
“衣衫首饰你备着便也便也罢了,怎么脂粉也有这么多?这些东西又放不久。”
风冥安拿了梳子开始给云漠寒束发,她看着那一大箱胭脂水粉有些心疼——心疼云漠寒。
“毕竟安安一直都在。”云漠寒说着拍拍她的手,在镜中看着她笑了。
“要回去了。”最后把云漠寒那斗篷的带子系好,风冥安才又开口。
“你答应我了,除了我你什么都不再管。”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再管,也不会再离开你一步。”风冥安握紧了云漠寒的手,“今日也正好是你登基的那天整整十四年了。”
“再有八年,我们就能走了,到时候再也不回来了。”云漠寒拉着她推开了房门,向外走了去。
听霜和听柏还有冷炙昨夜也已经赶了来,如今终于又见到风冥安,红着眼睛给她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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