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为人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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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破庙中休息到雨停，这才乘车启程，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池下榻。

疯癫道人的出现，点醒了他们这群年轻人。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缘来缘去缘如水，应当把握当下，莫要蹉跎岁月，错过一段大好良缘。

叶敛烟与独孤九剑一路上好了许多，独孤蕣回头离去了。

因为他要去见东方紫嫣，亲口问她一句话，若是她亦有情，他愿意与她结下白首夫妻之约。

若她只拿他当知己好友，他愿意就此放手，不再奢求期许什么。

独孤娇没有拦她五哥回头，因为他们都是有情人，了解彼此内心的感受。

再说了，五哥难得开窍，难得敞开心扉，她何必去阻止呢？

只是心儿……唉！这孩子一直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西陵歆这一路上都很乖，红桑一直在照顾他，因为婶娘有宝宝了，他不可以缠着婶娘，会伤到宝宝的。

“歆儿乖。”独孤娇把西陵歆搂在怀里，这个孩子一直很乖，一路上也没闹，特别安静。

西陵歆被婶娘抱着，他小脸带笑的仰头问道“娘，凤凰山真的有很多孩子和歆儿玩吗？琼儿舅舅也真的会喜欢歆儿吗？”

“会的，歆儿这么乖，琼儿一定会很喜欢歆儿的。”独孤娇温柔的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只希望，这个孩子在凤凰山长大，能淡泊宁静，不会再被世间仇恨缠身吧。

孙香盈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若是歆儿将来长大要为此而恨他父皇，甚至是恨取代他母亲成为皇后的梵伽，这……都是让人很头疼的事。

西贺国是立嫡不立长的，歆儿因为有个有罪的母亲，本来就很难成为一国之君了，再加上他这孱弱的身子，还有……将来梵伽若是生下嫡子，很可能会直接被立为太子。

若是到时候歆儿无法看开，必然是魔障入心，一辈子可能都要毁了。

“娘，你在想什么？”西陵歆抬起小手，为独孤娇抚平紧皱的眉头，他喜欢看娘对他笑，不喜欢看娘皱眉头……

独孤娇握住西陵歆的小手，低头望着他，忽然有些严肃又忧愁的问“歆儿，你想当太子吗？”

“娇娇！”西陵虞在一旁眉头紧皱看着她，她怎么忽然问这个事，这不是……

西陵歆看了这位似乎很紧张焦急的四叔一眼，又扭头看向身边婶娘，他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说“歆儿不想当太子，父皇当太子好累，歆儿想让父皇陪歆儿玩，父皇总说再等一下，等他处理好堆的像小山一样的奏折，才能陪我玩。所以……歆儿不喜欢当太子，太子好累，不能去外头玩，也没有朋友。”

“歆儿真乖，懂得也好多。”独孤娇抱着西陵歆，希望他永远都是这种想法，千万不要去争夺会要了他命的东西。

西陵歆喜欢被婶娘抱着，这样的温柔慈爱，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到的。

西陵虞暗松口气，幸好歆儿年纪小，还不懂得太子之位的重要，以后……唉！希望凤凰山的灵山秀水，能养出他一颗心性淡泊宁静吧！

……

这一路上少了巫氏的捣乱，他们走的可是平静多了，一直到了太平镇，独孤燕和独孤梦才来接他们一行人。

归子缘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她是如今的太平镇长了，做的还很是不错呢！

“多谢子缘姑娘。”独孤娇对归子缘颔首浅笑，她知道这位子缘姑娘是三婶的弟子，三婶离开太平镇后，多亏她留在这里照顾全镇的百姓了。

“肃北王妃不必客气。”归子缘在经历许多事后，比以往可稳重多了。可见到他们……她还是愁眉不展问了句“师父她……她还好吗？”

“三婶很好，已与三叔成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暂时不能出凤凰山。”独孤梦宽慰归子缘之心言道“因为巫氏还在，三婶离开凤凰山，必然会被巫氏抓回去。她也不敢联络子缘姑娘你，只因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子缘明白师父的苦心。”归子缘无父无母，是被师父捡来养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拿师父当母亲看待了。

多日不见，她真的很想念师父……

独孤娇见归子缘这样难过，她便笑着说“三婶不敢给子缘姑娘写信，子缘姑娘却可以给三婶写信，这次我们人多，又是用的肃北王的身份，与姑娘接触也没人会怀疑。子缘姑娘且去准备，写一封莫太内容清楚的信，我们回头把它带给三婶，让三婶知道子缘姑娘惦记着她，也就好了。”

“这……这真的可以吗？”归子缘一下子抬头喜形于色，可之后……她看着他们，眉头紧蹙道“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给师父添麻烦，让师父担心我……”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子缘姑娘就放心去写吧。”独孤娇看得出来，归子缘是真的关心归无意这位师父，所以她对她温柔浅笑，希望她别太紧张，一封信，不会出事的。

归子缘见独孤娇这样说，她也就不推辞了，颔首对他们浅笑行一礼，便转身离开，回去写信了。

独孤娇他们送走了归子缘，便收拾一下，准备用膳了。

如今已是晚上，吃完饭他们也就该休息了，归子缘应该今晚不会来了。

信的话？应该是明早送行时给他们吧？

反正如归子缘这样懂事的女子，是不会晚上再回来打扰他们这行人休息的。

归子缘的确没想过今晚再回来，因为这封信，她可能会写上一夜吧！

……

翌日

他们用罢早膳，准备启程的时候……归子缘来了。

一夜未合眼，归子缘的眼睛都是通红的，眼下亦有淡淡青痕，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应该就有给她师父归无意的信了。

独孤娇让木槿接过食盒，她则是望着归子缘，浅笑说道“子缘姑娘要是得空，可来凤凰山马场玩玩。每年的三四月份，凤凰山马场都会来许多人赛马，很是热闹非凡呢！”

“多谢肃北王妃邀请，若是明年子缘得闲，定然要带着几个姐妹，去凤凰山马场去观赏赛马的。”归子缘眼中皆是激动笑意，她明白独孤娇点话了，独孤娇邀请她去看赛马，她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那我就在凤凰山等着子缘姑娘了。”独孤娇与归子缘笑说几句，也就被西陵虞扶着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肃北王，肃北王妃，一路顺风。”归子缘在客栈外，恭恭敬敬送走了他们一行人。

这倒是没让人怀疑，他们太平镇只有一个镇长，连个官儿都没有，接待王爷王妃这种事，自然是只能有镇长亲自恭迎恭送了。

归子缘送走他们一行人后，也就带着人走了。

独孤娇坐在马车里，打开了食盒，食盒一层两层……前四层都是精致的点心，最后一层放着一个锦袋，里面有一封信，没有写收信人，也没有署名，就是一个空白信封。

西陵虞拿了一块淡黄的桂花糕给西陵歆吃，这位子缘姑娘的厨艺，倒是真不错。

西陵歆和他四叔一起，坐在马车小桌旁，喝着茶，吃着点心，他也觉得这几碟点心很好吃。

归子缘做了桂花糕，绿豆糕，马蹄糕，蒸芋头糕，都很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独孤娇也就拿出信开了几眼，把信封放回锦袋里，交给木槿收好的这点功夫，他们叔侄就把几盘糕点都吃一遍了。

归子缘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强迫症，每一碟点心都是第一层放八块头对头摆成花开形态，上面再并排放三块在中间，每一盘都是如此。

可此时，上头的三块点心都没有了。

他们叔侄吃的打了个嗝，忙端杯喝茶压压。

独孤娇也拈了块桂花糕尝尝，松软可口，甜而不腻，是很好吃。

她吃了两块，让木槿收起来，等会儿晌午他们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他们这些日子习惯了晌午在野外用餐，可以打些野味儿尝尝。

得！他们叔侄没的吃了，只能干喝茶，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小女子了。

“看我也不给你们吃，有刚吃完早饭，就这样吃点心的吗？”独孤娇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吃下去，虽然她也觉得很好吃，可是……那也不能拿点心当饭吃吧？

西陵虞抱着西陵歆到一旁完翻花绳去了，一般独孤娇不搭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己躲到一边去安静的玩翻花绳。

独孤娇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叔侄，真没见过这样的，一大一小……能气个死人。

她也懒得管他们了，她还要给孩子做小衣裳呢！

她希望她的孩子出生后，能穿上她这个当娘的，亲手做的贴心小衣裳。

“娘，我也要！”西陵歆一见独孤娇拿出那个红兜兜，他就会来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

“好，等娘绣完这个，就给歆儿也做一个红兜兜，好不好？”独孤娇温柔笑着哄西陵歆，这孩子缺乏母爱，看到什么都想要，只要是母亲亲手做的。

“嗯！”西陵歆开心笑着一点头，低头摸摸身上的小衣裳，这就是娘给做的，娘不会骗他，娘对他最好了。

西陵虞都庆幸他们快要把西陵歆送去凤凰山了，这要是一直养他们膝下，就这小子的醋劲儿，以后还不得和他家宝宝争宠啊？

西陵歆没想那么多，他就想让这个娘多疼疼他罢了。

虽然，宫里的母后也待他们很好，可母后总冷冰冰的没有个笑脸，他们都是有点怕那位母后的……

马车走在平摊大道上，倒是一点都不颠簸，也就一点晃悠幅度罢了，人在其中还是可以绣花做女红的。

当然，在木槿和红桑看来，在马车里拈针绣花，也就王妃有这个本事了。

独孤娇给孩子绣的是岁岁平安图案的肚兜，男女各一件，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会生男生女，便什么都准备了两样。

“四叔你骗人！”西陵歆不知道和西陵虞这位四叔怎么玩蹦了，扭头就向独孤娇告状道“娘，四叔说你是母老虎！”

“臭小子，睁眼说瞎话是不是？”西陵虞抱起他就要揍他，这个臭小子，翻花绳玩不过他，就赖皮污蔑他，真不知道这是会害死人的吗？

独孤娇头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道“你四叔说的对，他就是老虎爪子下的白兔。”

呃？这下西陵歆瘪嘴了，因为状没告赢。

西陵虞一听可是乐了，臭小子，这回知道了吧？你四婶的道行早就高的超凡脱俗了。

想挑拨离间他们夫妻，小子，你可还嫩了点儿。

西陵歆气呼呼的不理他四叔了，爬到一旁，玩起了弹珠。

弹珠有个木盒子，弯弯曲曲的道路无数，这是七叔叔给他做的，虽然七叔叔总是凶巴巴的，可却是真的手很巧，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西陵虞也不管这个臭小子了，他从铺着篾席的地上起来，走过去坐在了独孤娇身边，瞧着她温柔的给孩子做着小衣裳，忽然……他怎么觉得有点酸了呢？

独孤娇闻到好大一股醋味儿，抿唇一笑说“你的衣裳早做好了，就在枕头旁的包袱里呢！”

西陵虞瞬间眉开眼笑，喜滋滋的转身拿了那个蓝色的包袱，打开拿起那件直裾，冰蓝色的如水丝绸，领口袖口上绣着白色莲花纹，他穿上一定很风度翩翩，俊美潇洒。

这条白色暗绣窄腰封也好看，上面镶嵌着一块浑圆的白水晶，一看就是心儿的手艺。

广袖大氅是白色的，背后绣着暗纹昙昙花，衣领和袖口夜绣着白色暗纹是莲花纹，配上一顶镶嵌白玉的银冠，娇娇这是……准备让他成仙去吗？

“凤凰山十二月有个冰雪节，那一日，所有人穿的都是这种冷冷的素淡颜色衣裳，冰天雪地去赏梅饮酒，最是雅意。”独孤娇飞针走线的刺绣着这个“安”字，一针一线，都是她这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对孩子的祝福。

西陵虞觉得凤凰山挺有意思的，虽是隐居山林，却真是一年四季热闹的宛若世外桃源。

……

晌午的时候，他们停车做了饭，山鸡野兔加河鱼，有肉有汤有笋子。

再加上归子缘送给他们的点心，一众人各自坐下吃的那叫一个香甜高兴。

而在这时候，有一群人骑马路过，闻到他们这儿飘来的香气，便都过来了。

其中一个姑娘翻身下马，看了一下这些兵，还有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尚算客气的问道“敢问各位是……”

“哦，我家四弟是要去上任，我们就携家带口都跟去了。”叶敛烟忽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撕一块兔肉喂给独孤九剑吃。

女子瞧着他们的确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士兵保护，想来是个武将吧？

既然只是一个区区武将，那她也就不必与他们客气了。

“做什么！”独孤心见有人要抢他们的食物，他便一根木柴丢了出去。

女子闪的快，没有被砸到，却是真的怒了。

叶敛烟坐在靠路边的位置上，一见这姑娘刁蛮任性的甩鞭子要打翻他们的锅，他瞬间起身一把拽住了鞭子，看向这位姑娘眯眸冷声道“姑娘，我等不过是在此稍作休息，并没有把车马停在路上挡谁的去路，姑娘为何一言不合，便贸然对妇人孩子动手？”

因为今儿阴天有点冷，独孤娇和西陵歆便坐在篝火旁烤火，这个女人若是一鞭子抽过去打翻汤锅，首先被烫伤的便是独孤娇和西陵歆一大一小。

他们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一个不懂事的几岁孩子，到时候让他们怎么躲开打翻的汤锅？

西陵虞已扶着独孤娇起身走开，谁知道这个女人还会不会继续发疯要打翻汤锅？

空太玄把西陵歆抱着起身走到一旁继续啃鸡腿，反正只要不是难对付的高手，都不用他出手大材小用。

老者抱着半只兔子走到一旁树下坐下来，低头牙口极好的啃着烤兔，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他只是保护丫头的，丫没事，他就不会出手。

之前也就是叶敛烟出手快了，要是叶敛烟没动作那么快，那锅汤一定不会泼到娇娇丫头身上，而是会泼这个跑来发疯的臭丫头脸上去。

敢欺负他们独孤氏的大小姐，活腻歪了吧？

女子被叶敛烟拉住了鞭子，她盯着打量这个绝色倾城的男子，忽然心情一好笑说道“你长得倒是不错，本郡主喜欢你，这样吧！你随本郡主回快活城去，本郡主让你做郡马，如何？”

她如今是面首无数，可还没有郡马，她觉得这男人长得不错，倒是可以和他做夫妻，以后生的孩子一定漂亮。

“郡主？”叶敛烟皱眉看这个女人一样，厌恶的甩开鞭子，转身走回独孤九剑身边，看向护着独孤娇的西陵虞，没好气说道“你家的人，自己看着办吧！”

西陵虞也是眉头紧皱，看向这名女子冷声问道“你是快活城罗罗大长公主的女儿？”

“哼！算你有见识。”女子刚才太痴迷于叶敛烟的美色了，根本就没听见叶敛烟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放肆！竟敢对我家王爷无礼！”朔方出现了，他亮出了肃北王府的侍卫令牌，眼神冰冷的看向这名女子。

“肃北王？”女子一下子嚣张不起来了，她母亲是大长公主没错，论辈分，她也算是西陵虞的表姑祖母，可若论身份……她不过是一个大长公主的郡主罢了，而西陵虞却是正儿八经的亲王，品级便不知比她高了多少。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空太玄在一旁勾唇冷笑，当年那位罗罗大长公主就深得她母亲真传，不检点到无耻。

如今生个女儿，又是和她是一路货色。

看来太上皇当初一登基，就下令把罗罗大长公主圈禁在快活城，不许她再踏出快活城一步。

刚开始几年罗罗大长公主还闹，后来就渐渐认命了，招了一位郡马生儿育女。

听说她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又与林驸马不合，便又养起了面首，却是因为有官员监视，她再也无法强抢民男，最后便只能在地方人牙子，或是南风馆买人回去了。

她的驸马也是个荒唐的，是花街柳巷的常客，更是养起了外室，之前怀上一次，被罗罗大长公主知道，落了外室的胎，还把人给折磨的不能生了。

更是警告过林驸马，在外头玩可以，要是给她弄出人命来，便休怪她不念夫妻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