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旧梦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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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尘嚣，堆满了废弃物和污水的幽暗小巷，在今天这没有月亮的黑夜，显得更加幽静，也更加可惧。——至少对于正准备进入的这两个小孩来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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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逼仄的小巷中，除了昨日屋顶还未完全散去的雨水，沿着房檐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两个小孩穿着不合脚的破鞋，踏在充满污水的水洼中的声音，还有较大的那个小孩，身后拖着的一个麻皮口袋，里面的东西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哗哗啦啦的声音，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声响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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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巷有些年头了，在较大的少年印象中，他很小，刚刚懂事的时候，就全家一起搬进了这里。它很久远，久到连墙面上的拆字都已经快褪去了漆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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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了星光和月光，厚重的乌云，就像个吝啬鬼，紧紧地握着它的口袋，不让一丝光亮照在大地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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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孩艰难地前行，凭着记忆……和不远方灯红酒绿的都市中折射来的霓虹光的色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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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孩的脑海中，这种幽暗的气氛与环境，总能与听说过的恐怖故事挂钩，突然的阴暗拐角，路边废弃已久的破损汽车，风时不时吹动破旧的铁皮门，好像都藏着什么，感觉那些灵异无处不在。想到这里，较小的男孩，忍不住握紧了身边较大少年的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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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力度，少年微微一笑，“怎么了？害怕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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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我才没有害怕。”男孩仰着脖子，但却紧咬着牙齿，“只是，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现在都还没回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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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害怕就好，毕竟你今天开始，就已经上一年级了，是个正式的小学生了，可以说，你已经长大了一大步咯。”少年嬉笑着，还用肩膀碰了碰男孩身后沉甸甸的书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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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少年的话，男孩也暂时忘却了恐惧，骄傲地挺起了胸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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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爸爸，就要晚一点回来了，以后，也是这样。”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头也不知不觉低了下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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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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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虽然看不清，但他可以感觉到男孩疑惑的目光。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小弟也开始上小学了，马上自己也要去读初中了，为此……爸爸，不得不再回来晚一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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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气氛明显变得压抑，少年赶紧转移了话题，“小枫，你觉得现在这里怎么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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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小枫的男孩有些不明白，用手挠了挠脑袋。少年换了种方式再问一遍，“我是问你，觉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怎么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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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小枫歪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脸，好像是在支撑整个将要下坠的脑袋，这是男孩一贯的思考方式，“我觉得不怎么好，经常停电，嗯，和其他人一起用厕所，嗯，还有就是好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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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话题，男孩似乎也忘了父亲的事，“最最不好的是，这里，好恐怖。”此时，男孩的声音也微弱了下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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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旁边破瓦房顶上的一块砖头，虽然没有砸到他们，但那声巨响，还是让男孩忍不住往少年那边靠了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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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男孩颤抖的手，少年也握得更紧了些，似乎想要给他安慰……也可能是想要给自己安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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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你听着，等到我以后读书成功出来后，找好工作，赚大钱，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可以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了！”少年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豪迈，“到时候有热水，不用每次都用柴炉烧半天，可以在门口安路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黑漆漆的，每个人都有一张自己的床，不用再挤在一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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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喋不休，但说的是对未来的憧憬，这份美好似乎也驱散了两人心中的恐惧。“我也要努力读书，不能只让哥哥一个人来做，我要和你一起，到时候我们买一栋大房子，全家都住在一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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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怀着对未来的美好与希望，安然走过了这一段，对他们以前来说很狭长的小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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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扇熟悉的，透露出橘黄色温暖灯光的蓝漆铁门，出现在了少年面前，两人此时也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互相充满了天真与童趣，相视一笑，一起大叫着，“我们回来啦！”一起冲向那扇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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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陈旧门栓转动的声音，被打开的大门后，一片灰蒙蒙，失措的少年，望向身边的男孩……一张同样灰蒙蒙的脸，也望向了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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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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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恒猛然睁开了双眼，不停喘着粗气，双手掐向自己的脸，真实的痛觉与满头的大汗表明，“又是梦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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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蜷缩着，靠在墙壁上，用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还来？不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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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恒，你怎么了？”刚才江恒的叫喊惊动了这间牢房里的其他人，犹克他们赶紧聚在了江恒身边，关心地询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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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关心的话语，江恒缓缓地抬起头，开始重新打量眼前有些记忆的人脸和这间半生不熟的牢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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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各位，我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吓了我一跳。感谢各位关心。”江恒露出了一个微笑，表明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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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到他真的就只像做了一个恶梦的样子，也就纷纷放下心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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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江恒想起了什么，赶紧询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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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汉透过牢门的小洞向外望去，“走廊的灯才刚刚熄灭，应该才刚过凌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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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江恒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那应该就快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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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全部都能够逃出去吗？”旁边有人不放心，再次向江恒确定。<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