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高位亦心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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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行吗？”姜清冉抱着双臂高昂着头，“只许你天天往欢宁殿巴结着许美人，就不许我去椒房殿和皇后娘娘说话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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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记起上次的管事宫女竞选，皇后虽罚了姜清冉，但也似乎很喜欢她做的那道点心，派人找她去椒房殿也不是不可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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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赶紧去干活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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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听您的去干活，但再过几天，就不知道是谁使唤谁了。”姜清冉似乎心情很不错，转身离开时，嘴里还哼起了歌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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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觉着她今日实在奇怪，但也只当她是在皇后那儿受了赏赐，并没有往心里去。直到次日晚，苏子离暗地里给了她一个眼色，安素便随着她走到了院子角落的柳树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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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姜清冉在卧房偷偷摸摸的翻了你的床铺。”两人刚一站定，子离便开门见山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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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搞什么鬼？我的床铺有什么好翻的？”安素百思不得其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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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至于她要做什么，还得靠你自己去想。”子离从怀中掏出一块两块帕子递给安素，“这是你要的太医院学徒名单，我不能把名册直接从太医院里带出来，便抽空抄了一份带给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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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并未听子离提过此事的进展，忽的就将名单拿到了，安素不禁大喜过望。只是接过名单，借着月光细细查看了好几遍，却依旧没能找到少君的名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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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子离瞧着安素失望的神色，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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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落寞的摇了摇头：“不在宦官之中，也不在太医院里，少君你究竟在哪儿啊！快给长姐指条明路找到你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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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你也别太忧心了，不是还有很多地方没找吗？乐坊，杂耍团，工匠处这些都有可能是你弟弟的所在之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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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你说得对，我还要继续找下去，越快越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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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抱着对弟弟的忧思，同子离一起回到了卧房。只是刚走到卧房门口，便看见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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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安素大喊一声，但晚了一步。那人似乎是从卧房里跑出来的，速度还挺快，一溜烟儿的就不见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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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管那人了，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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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所从前也是一座主子住的宫殿，因位置太偏僻，才改成了新进宫女们的住所，但其中的构造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宫女们的卧房外有着两道门，安素她们刚才是从第一道门进来，看到的人影也是在第一道门前一晃而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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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穿过第二道门走进卧房里时，看到的大家都还熟睡着，只有姜清冉的床榻上空空如也。安素想起方才子离提醒她的话，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果真发现丢失了一块手帕，正是她平日里喜欢戴着的那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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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是小偷小摸倒也罢了，但姜清冉是富家小姐出身，在宫里虽不是主子，平日里也不会缺这些物什，更不屑于来偷她这个农家女的东西。安素便觉姜清冉此举定有他意，她近来行踪诡秘，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安素决定先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再对症下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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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过了两日，事情的真相便自己送上门来了。安素用过午膳之后，勤嬷嬷照例没有给她安排活计，她便也乐得自在。人总是在对一系列的特殊待遇习惯之后，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安素也是一样。放下碗筷后，她便直接穿过两个杂物间，到后门口的台阶上坐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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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阳光依旧灿烂，但许是因为季节的更替，已经没有了夏日那种滚烫的温度。阳光和煦的洒在身上，给人一种温柔的暖意。安素所坐的地方正好一半阳光，一半阴凉，她用两只胳膊感受着不同的温度，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快乐与痛苦在脑子里纷扰，却始终决不出个胜负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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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你果然在这里。”安素抬起头，便看到顾闻舟带着笑意的脸庞，他微微弯着腰，向她伸出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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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迟疑了一下，脑子里掠过一句叫做“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语，她咬着嘴唇良久，终于狠了狠心，把手伸了过去。但顾闻舟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正在安素伸出手去的那一刻，他转过了身。安素的手僵在半空中，仿佛在这一瞬间弄丢了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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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舟，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了。”安素缩回手，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心中像被蚂蚁撕咬着的那种细微刺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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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我是来找你的。”顾闻舟转过身来，那双狐狸眼中透着的光辉，仿佛能同阳光相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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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的确是特意来找安素的。宫女所偏僻，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这里宫墙不高，随便站在哪座高楼上，就能对这里一览无余。顾闻舟那日在鹤楼纵观长安的方位，偶然发现安素的身影，便再也移不开目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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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登上鹤楼，看那个穿着宫女服饰却丝毫不像宫女的女子，看她静静的坐在台阶上，撑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鹤楼这幢不起眼的小楼便也在宫中声名鹊起，宫人们都说，顾相士经常待着的鹤楼，一定是一处风水宝地，靠近了便能沾上福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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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闻舟每每登上鹤楼，若是看不见安素，心中总是不安，若是见着她，便能将微笑挂在嘴边。那些赶着来鹤楼沾福气的宫女们，也有幸得见他的微笑，从此心中多了一抹皎洁的月光，沾福气倒成了其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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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顾闻舟虽爱拿目光循着安素的身影，却依旧遵着凤凰命相的指引，绝不去打扰她即将要走的道路。这一日来见她，的确是有要事相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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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这块帕子是你的吗？”顾闻舟从袖口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条手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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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一眼望去便认了出来，那正是她常爱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前些日子被人偷拿了去，不知怎的会落在他的手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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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帕子是我的，可是已经丢失好几日了，怎的会被你拾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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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闻舟松了一口气，但眼底似乎又有些失落，他将一切情绪都隐去，将帕子递给安素：“这是昨日有人神神秘秘送来给我的，包裹严实的夹在门缝里，上面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明日夜里亥时在此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