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毕 第二十四章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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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面对秦政的诘问，惨白的面色才慢慢恢复，他整了下衣冠说到：“天下纷扰无比，战乱不休几百年。当今秦以严刑峻法强国，他日一统天下，治理新附之土，一味严刑峻法反倒过犹不及。秦国即便吞并天下，其民也久经战乱，民心思定。彼时还望王上推行宽徭薄赋之策，让民众生养休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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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虽然对他提及以后宽徭薄赋要求不置可否，但对他的秦国能吞并天下的断言还是很感兴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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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夫为何认定秦可一并天下？赵楚都乃强国，为何不是他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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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看看秦政嘴角露出的笑意，松了一口气：“今天下尚余六国，韩魏旦夕可灭，赵国西有强秦，北有东胡，东有燕国。况且赵王昏庸，信郭开而逐良臣，短视之人。楚国主弱臣强，权柄操于李园之手，国内封君众多，犹如一盘散沙，亦无吞天下之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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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看他有理有据不免赞叹：“国内尚有对寡人存疑之人，不想吕大夫在魏国却是看得明白。既然你有认同秦国，何不早些入朝为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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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闻听此言不得不离席跪拜推辞：“今秦国以严法独强，臣若是推行黄老，无异于南辕北辙。臣愿等王上一统天下，再入朝为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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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刚才也不过是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想要推行黄老，还是借此名来求得一官半职，结果倒是让他半喜半忧。眼前人的确是有才华，却不适合这个国家未来的发展，他心中将此人记下，准备等着将来一统天下再征召他为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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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吕相邦有他这样的远见，早就应该放弃权位，安享晚年。恋栈权位只能让他越发厌恶他，更何况他还派嫪毐与王太后私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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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看这一次召见已无他事，便准备让他们退下。不想吕雉听到之后，跪拜说：“我有几句话愿进谏王上，不知大王可愿一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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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事先不知吕雉有劝谏秦王的计划，想到来之前宫门外挂着的十余尸体，不免连忙跪地求饶说：“小儿无知，还望大王不要见怪，臣下立即带女儿回去好好教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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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却不知你要进谏何事？”秦王难得平静的心情又被“进谏”两个字给搅乱。上个这样说的人还挂在宫门外，如果是眼前小人说这样的话，要不要也挂在外面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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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额头贴地，跪伏不起请求：“愿请大王屏退左右，也让阿父出外等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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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做吧，且让寡人听听她要说些什么。”秦王阴沉着脸，让宦人带吕公下去。吕公退下前担忧的看了一眼吕雉，她却好像恍若未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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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看人们都退下了，宽阔的大殿里只有他与她同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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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说罢，若是说王太后事，寡人不在乎挂在宫门外的尸首多一个小一点的。”秦王沉声说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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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慢慢爬起来，揉了揉又麻又疼的腿。好一会儿，看秦王脸色更差之后才说：“我先不讲王太后事，单讲长安君及王上异父弟。长安君本先王之后，未及弱冠之年离奇反叛。大王不求真相，匆匆镇压。王太后其子，更是同胞血缘，因嫪毐叛乱亦被诛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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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更是囚王太后于雍城，而今国内民众皆言王上为不友不孝之人。若王上欲一统六国，如此名声恐令他国之人视为du夫而抵抗到底，平白增添变数。愿王上深思自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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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原本只是看她幼小，才给她一个说话机会，却不想她果真大胆如斯。他先被她的话语激怒，听到后面发觉也有些道理，才没有发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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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兀自嘴硬反驳：“今天下谁人不知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些许抵抗又能怎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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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曾言‘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今大王上不孝母，下不友弟。异地而处，王上是否愿意被此等不孝不友之人统治？人人愿有仁厚君主，今王上不思其反，恐大王失却民心。”吕雉有些叹息地说道，她还想到自己愚钝的儿子，真是做到了里外一致，可惜他却不知，做皇帝要的是外仁内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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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看着眼前之人置生死于度外，真是不知怎么说才好，他低声问：“若是单说母后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