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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以为天衡那一次下发消灭瘟疫的任务，是因为牵连太广、生灵涂炭。可是后来年纪渐长、阅历渐丰，才知道那想法有多浅薄。生死原就是天地秩序的一环，世间每天少则几百万生灵死去，天道又怎么会在意人类的消亡？</p>
现在看来，天衡会派发那个任务，或许是因为瘟妖原本并不属于人间。造成春明城动荡的瘟妖，或许就是许久之前从修罗道、饿鬼道溜进红尘，被燕三郎遇上了，才触发天衡任务。</p>
这时酒馆主人也走了过来：“你喝点什么？”</p>
这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膀大腰圆，大腿都快赶上燕三郎的腰粗。</p>
少年仔细看他两眼，才问道：“有没有孟婆汤？”</p>
酒馆主人一怔：“你在说笑？”</p>
“有就端来。”燕三郎食中二指夹着一枚红钱，轻轻按在桌上。</p>
这是一枚硬币，但颜色鲜红，正面还镌着一个小小的骷髅头。那不是人类的头骨，燕三郎分明记得，千岁常用的那根骨链顶端就是这么个小骷髅头，像是某种蛇类。</p>
酒馆主人拿起红钱，用指头搓了搓表面的浮雕，像是要确定这并非伪造。然后他就粗声道：“等着！”</p>
他返身走回门后。</p>
边上的客人都朝燕三郎打量，后者面不改色，端坐如常。</p>
方才一言一行，他都按照千岁的要求来做。看来，这酒馆主人就是她要找的人。</p>
很快，酒馆主人又回来了，手里提一只酒杯，往燕三郎面前重重一放，瓮声瓮气：“你的酒。”</p>
这宽口酒杯同样是铜木质地，大得至少能装进三斤酒。</p>
不过里面的酒却是昏黄色的，并且也不是液态，而是如同雾汽一般，还会来回氤氲流动。</p>
燕三郎还在端详这杯饮料，边上的干瘦客人已经开了口：“这里真卖孟婆汤？”</p>
酒馆主人嘿了一声：“你要来一杯不？很贵。”</p>
干瘦客人不吱声了。</p>
千岁却对燕三郎道：“喝吧，没事。”</p>
少年毫不犹豫举杯，咕嘟咕嘟灌了半杯下去。</p>
半杯，就是一斤半的量。</p>
几人客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在他身上，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传说中的孟婆汤就是忘情汤，鬼魂吃了都会忘掉前尘。</p>
结果这头饿鬼打了个嗝，品味了半天，才问酒馆主人：“味道不错，再来个下酒菜。”</p>
看来是假的。管它呢，好喝就行。其他客人也纷纷道：“给我来一杯。”</p>
燕三郎是真心觉得这酒不错，喝在嘴里如雨如雾，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能让人飘飘然有微醺之感。</p>
不过下酒菜刚端上桌，他就后悔了：</p>
碟子里赫然盛着十来个眼珠子，个个还能转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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