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来的金麒麟（九月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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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商议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个法子好，都愿意来凑这个份子——族长还说他这个主意能开族里走礼的风气之先，说比如李贵银的儿子李兴文上个月过百天，若得他这个主意，那就能不似现在这样有好几个铜锁，而没得一个像样的银锁了。</p>

当时的话都说得好好的，咋现在就全都反悔了呢？</p>

李丰收作为族长，见状心里也是不自在。</p>

先族人境遇相似，人情走礼按高庄村风俗礼尚往来就行。但现红枣突然高嫁，这族里的人情尺寸呼啦一下就乱了套。</p>

以李兴文和李贵中前后过百日为例。李兴文和李贵中都是他的同堂侄（重）孙，结果一样的过百日，李兴文他出一百钱，而李贵中，他给出一两银，这合适吗？</p>

但若他给李兴文也出一两银，那往后其他侄孙是不是也都要出一两银，其他人还他家礼是不是也要一两银——如此他们族的人情一下子便就涨了十倍。</p>

而这还是族里，姻亲的人情要不要走？如果走，那是要按多少的来？一百文，还是一两银？</p>

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p>

李丰收原觉得李满仓打听来的这个城里风俗甚好，但不想实践起来却这么不招人待见——所以，李丰收暗想：这事到底是哪里不对？</p>

于氏见状也是叹气。她本想借着这事一则给两个儿子往后省些人情费用，二则能给长子满仓在族里挣些名声，但从现在看，这人情钱这回虽是省了，但满仓的名声却有可能是适得其反——这事啊，她还得再从长计议！</p>

再尴尬，饭还是要吃的。一时开席吃饭。于氏女席坐定后便问红枣道：“红枣，那个什么虎眼石到底是什么样？真的跟人眼睛似的会自己眨？”</p>

男女有别。刚女人们虽说也在堂屋，但因不好跟男人们挤到一处，所以刚刚除了王氏，以及和王氏站在一处的钱氏外，其他女人都没瞧见那个会眨眼睛的金麒麟。</p>

王氏见于氏刚坐下就问虎眼石，便知她这是惦记上金麒麟了，心里顿时升起警惕。</p>

红枣挺厌烦于氏，烦她心眼多，爱算计。</p>

“奶奶，”红枣笑道：“这个麒麟我虽然先前见过，但若不是我爹说起，我还真没留意到那个眼睛会眨——那个虎眼石虽说是宝石，却是远不及足金闪亮。”</p>

“所以您现在问我，倒是把我给问住了！”</p>

为防于氏打蛇随棍上，红枣干脆的一问三不知。</p>

于氏原想探红枣口风看能否也讨个虎眼石——谢尚都说这虎眼石不值钱了，于氏暗想：想必谢家有不少。如此她开口要些也很容易，比如先谢家人可不就给了玉凤金凤不少金玉戒指和金玉耳环做见面礼吗？</p>

于氏没想红枣这么精明，竟是一丝口风不露，心里自是生气。</p>

明明谢大爷谢少爷都是大方人，于氏生气地想：舍得给人东西，偏这红枣吝啬，不肯贴补娘家至亲，真正是女生外向，不讲良心！</p>

李桃花最看不惯于氏这种见好爱好的算计样，当下忍不住出言刺道：“金麒麟再好，那也是红枣女婿给贵中的。别人再想也是想不到的！”</p>

于氏被李桃花说中心事，脸色一僵，正欲反驳便听陆氏圆场道：“这金麒麟稀罕，世间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再有？”</p>

红枣知道陆氏是好意，但想着陆氏这话传出去后容易被人以讹传讹，给她爹招祸——比如前世影视剧里一张自家后代子孙都不知道的祖传假藏宝图都能引来无数人抢夺，现这么多人知道她爹有个金麒麟，若没得一个澄清，谁知道会招出什么事来？</p>

人心隔肚皮啊！</p>

“族长伯娘，”红枣说道：“先我听尚哥儿说过这金麒麟其实也就是二十两出头。”</p>

“并不是什么珍惜宝贝！世间肯定还有许多类似的物件！”</p>

“才二十两？”</p>

闻言所有女人都惊呆了，那么一个神奇得会眨眼睛的金麒麟才只二十两银子？一副普通金头面价钱？</p>

怎么可能？</p>

“也可能二十二两？”红枣露出天真的神态：“毕竟我公婆给我弟贵中的礼才是二两左右的足金脚镯手镯。”</p>

“尚哥儿作为儿子，给我娘家兄弟的礼如何能给越过我公婆去？”</p>

“那不成不孝了吗？”</p>

红枣的话实在是有理有据，众人听后虽然依旧好奇会眨眼的金麒麟到底是个什么样式，但对于金麒麟的价钱却是都信了，然后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二十两的金麒麟虽说也很值钱，但再不似先前女人们以为的高不可攀，提都不敢轻易提了！</p>

“二十两买这个金麒麟，”钱氏抢先发言道：“值！太值了！”</p>

“三婶，”立有人问：“您刚真看见了那个金麒麟眨眼睛了？”</p>

“真的！这还能有假！”钱氏不悦道：“刚我就站在我大嫂子旁边，看得可不是真正的？”</p>

“再说又不只我一个人见了，那许多人都见了……”</p>

“那三婶你给我们讲讲呗，这麒麟的眼睛到底是啥样的？”</p>

“你们是没瞧见啊，那个金麒麟眼睛就跟老虎眼睛一样，我看着它的时候……”</p>

任由钱氏吹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王氏都只抱着儿子贵中微笑看着——知道了金麒麟的确切价钱，王氏去了心里的担忧，便就可以尽情地在钱氏的吹嘘里回味刚刚看到金麒麟眨眼时的惊奇和悸动！</p>

那真是她此前从没有过体验！</p>

红枣听到钱氏的绘声绘色也是忍俊不禁——若不是当事人，她真心怀疑她送的金麒麟和她三婶嘴里的会是同一个。</p>

天地良心，她当初选这个金麒麟真的只是因为这金麒麟的形态气质够富贵够爆发够符合她爹娘的审美，而不是什么英明神武有王霸之气……</p>

不过，今儿这金麒麟的事也给了她一个教训——在这民智未开的现世，前世淘宝几十块一串的猫眼石是真可能被人当成异宝，一串玻璃珠换一个曼哈顿不只是历史书上的古旧笑话。</p>

她往后行事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以免再弄出类似今天这样的乱子来。</p>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她不可能每次都有今天这样的补救机会！</p>

二两金的足金手镯脚镯，加上工钱，差不多要二十八两，然后加上二十两到二十二两左右的金麒麟，这便就是五十两——五十两啊，郭氏暗想这都抵她家在城里两套宅子的价钱了。</p>

而这才只是百日这一份礼！这往后还有周岁礼，说不得肯定也有这个数——如此便就是一百两银子，够在城里买四套宅子，然后只每月租金都有近一吊钱了。</p>

红枣这个亲结得可真是好啊，郭氏禁不住心生感叹：瞧这嫁人才几天，她就把她弟贵中往后的念书钱都给挣出来了！</p>

她闺女若得红枣一半本事——看一眼身边听钱氏讲金麒麟听得眼睛都直了的李玉凤，郭氏心里摇头：光知道谢家有金麒麟，金麒麟好有什么用？</p>

谢家好东西多了去了，得知道自己怎么去拿才是正理啊！</p>

于氏真不想听三句话里就有两句在捧大房臭脚的钱氏说话，但奈何这一屋人里除了钱氏就只王氏和红枣母女俩见过金麒麟，而这两个人，一个三棒打不出个闷屁，一个虽然能说会道但打定主意不说，所以她便只能忍耐着性子听钱氏嚼蛆……</p>

饭吃得正热闹，一直留心院门动静的红枣忽然看到陆猫领着两个谢家长随走了进来。</p>

“娘，”红枣悄声告诉王氏：“谢家来人了！”</p>

“你这就要家去了啊！”王氏有些舍不得，她今儿还没跟红枣说过私房话呢！</p>

“娘，”红枣安慰道：“现在来人，必是为我公公的好事。如此我公婆肯定要摆酒请客。到时您也去我房里坐坐！”</p>

王氏至今还没去过谢家。闻言便是一喜。</p>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她可算是有机会能去瞧瞧闺女现在的日子了！</p>

谢尚也一直留意着院门动静。他看到自己的长随，下意识地站起了身——这时候家里来人，谢尚脸上的笑漾了出来：一准是他爹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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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猫眼石的神奇妙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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