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滚粥（十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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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郝氏揭开锅盖给红枣看锅里熬好的粥：“您看这粥可合用？”</p>

红枣看锅里的粥跟昨天的一样便点点头说可以，然后又问：“鱼可洗好了？”</p>

“好了！”</p>

红枣：“那便让人片了鱼片来，小心些，别留刺！”</p>

“再挑一对八爪鳌刷洗干净，去了内脏和肚肠后拆了膏黄放到碗里，鳌脚鳌钳剪断……”</p>

“拿个砂锅来，先装一锅粥，搁炉火上大火烧滚……加入高汤、姜丝、鳌身、鳌脚、鳌钳，对了，把两个八爪鳌的背壳也放进去。”</p>

“背壳煮熟后会变红，看着好看！”</p>

……</p>

“鱼片好了？那便跟你们平时炒鱼片一样放料腌着，记得加些高汤……”</p>

“砂锅可以放鳌膏鳌黄了……”</p>

……</p>

俗话说“一蟹顶一席”。螃蟹作为天下至味，不加盐醋而五味俱全，故而由螃蟹熬煮的粥味道之鲜美也是不可以言语来形容——红枣不过只尝了一勺，便就知道这道螃蟹粥一准地投谢尚所好，甚至能投她公公的缘。</p>

鱼片不似螃蟹这样自带调味。红枣依样画葫芦做生滚鱼片粥便不似螃蟹粥这样的一步到位。不过厨房里能人多，由郝氏等人帮衬着，红枣也不过试验了三回便就试出了不错的味道。</p>

有鱼片粥的前车之鉴，红枣对于蒜香骨便不敢托大。她让郝氏起油锅试炸了两根，不想味道极好，不禁心生得意：她果然是个天才，能反推菜谱！</p>

螃蟹粥、鱼片粥、蒜香骨加一块只有三样，不大符合谢家“好事成双”的审美。红枣想想又加了盘白斩鸡凑数。</p>

看着跟红枣进屋的彩画、锦书、芙蓉、碧苔四个丫头手里都捧着食盒，云氏不觉笑道：“尚儿媳妇，你这是做了些什么来？”</p>

红枣看曹氏也在，立刻笑回道：“娘，媳妇昨儿听外婆说想喝粥，今儿便试做了两样。”</p>

“媳妇原想先请娘帮着掌掌眼，不想现外婆、舅妈也在，倒是叫两位长辈见笑了。”</p>

云氏闻言自是欢喜，就是曹氏听到也是心中一暖，觉得尚儿媳妇懂事、招人疼。</p>

方氏眼见婆婆小姑高兴，脸上便也挂出了笑意，心底却暗自嘀咕：这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现在小姑做客，得客随主便，她女儿昨儿就下厨熬粥了，还用等到现在？</p>

“外婆，您尝尝这个鱼片粥！”</p>

看丫头们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砂锅，红枣舀了第一碗粥亲捧给曹氏。</p>

“鱼片粥？”</p>

曹氏一听就皱了眉。她家常吃的多是红枣粥、桂圆粥之类的甜粥，咸粥只限于菜粥一样。曹氏还是头回听说有拿鱼熬粥的呢，心说不腥吗？</p>

方氏一听脸上的笑立就真了几分。到底是个庄户，方氏不以为意地想：没啥见识！</p>

先做了一样抽带裤得了夸奖，便就事事求新，却不想想家里这么多厨娘，却从不做鱼肉粥是个什么缘故？</p>

她不会以为只要把好东西混煮在一起就是道好菜吧？</p>

真是笑死她了！</p>

云敏也露出奇异的神色——煮鱼可不容易，一个不留心就会腥。尚弟妹拿鱼熬粥，又是怎么去腥的呢？</p>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送上门的碗，曹氏也不好拒绝。她敷衍地接过红枣递来的碗送到鼻尖闻了闻，没有嗅到腥味，方勉强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口中，然后便感受到舌尖不同于昨日的鲜甜——好吃！</p>

曹氏不自禁地便吃完了一碗——看到碗底的一瞬，曹氏自己都觉得惊讶，这就吃完了？</p>

有些尴尬地放下碗勺，曹氏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方才赞道：“这个粥，好！”</p>

“你们也都尝尝，特别鲜，跟咱们家常吃的粥都不一样！”</p>

方氏不信，她接过红枣递来的碗跟着吃了一勺，然后便彻底愣住——这白粥里不过加些鱼片竟会是这样的美味！”</p>

云氏也是眨眼喝完一碗，然后笑道：“这粥清鲜软滑，喝了舒坦，做早晚饭宵夜都好。”</p>

云敏跟着点头赞道：“这粥好喝不腥，也不知尚弟妹是怎么做到的？”</p>

红枣笑道：“鱼片易熟。只要把鱼片拌好调料，然后待粥底熬好后下锅，只靠粥本身的热度就能把鱼片烫熟，如此鱼片的味道还全在自身，粥喝着自然不腥。”</p>

说着话，红枣忽然想到这个冬天她很可以涮些羊肉吃，当然前提是她先得有个火锅。</p>

嗯，锅她先问问谢尚家里现在有没有，没有的话就让他给画个图，然后让显荣做去……</p>

屋里女人虽养尊处优，但都比红枣更通厨艺，闻言自是恍然大悟。</p>

曹氏跟云氏赞道：“尚儿这个媳妇心思巧的，不怪你爷说尚儿有福气！”</p>

自谓知道了外孙赶现在娶亲的内情，曹氏去了心底的芥蒂便复了对女儿外孙一贯的心疼，巴不得红枣能干了！</p>

云氏看还有三个食盒便问红枣道：“尚儿媳妇，除了鱼片粥，其他还有啥？”</p>

红枣示意丫头打开食盒道：“再还有两样下粥菜和八爪鳌粥。”</p>

云氏看两盘子菜是白斩鸡和油炸排骨便只当红枣端来凑数的也不以为意，只看那锅锅面上漂浮着金红色八爪鳌背壳和绿色芫荽的八爪鳌粥。</p>

这八爪鳌粥的色面，云氏心说可真亮眼啊！</p>

光看着就招人食欲。</p>

故意地舀了含有整块蟹黄的第一碗粥捧给曹氏，曹氏尝了一口，瞬间失语。</p>

曹氏知道八爪鳌好吃，无论是清蒸，还是拌面、烧豆腐，甚至做点心馅料都好。她喜欢八爪鳌的浓郁霸道的鲜腥，但螃蟹粥却颠覆了她先前的味感，与了她另一种清爽慰贴的体验。</p>

没想到八爪鳌还能熬粥，曹氏暗想：而且熬出来的粥味道胜过了她此前喝过的所有粥。</p>

真是难以置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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