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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李政道的这番话。
杨振宁不由深深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当年挚友,如今的老对手。
他们都是当世顶尖的聪明人,这种所谓的‘聪明’不仅限于科研领域,还包括了待人接物人际往来....也就是所谓的情商。
因此在听到李政道的回答后,杨振宁立刻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真正内容:
李政道不会主动化解他们的矛盾,也不会碍于谁谁谁的面子被动性的缓和,一切都以赌约为准。
如果他们在离开人世前有任意一方成功检测到了原初引力波,那么此人便是胜者。
如果双方都没有结果,那么.....
他们便将恩怨带到坟墓,亲手打上一个死结。
这个做法在局外人看起来可能有些残酷,但杨振宁却感觉非常完美。
因为......
他和李政道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有些事情上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决断。
比如说.....
二者的婚姻。
当年李政道在海对面读书的时候除了杨振宁外,还有两位好友,一位叫做凌宁,一位叫做黄宛。
其中黄宛便是李政道面前那位黄昆的胞兄,凌宁则是电生理学的专家。
99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主要获奖成就膜片钳技术,就是在凌宁等发明的格雷厄姆-杰勒德-凌玻璃管微电极基础上加以改进而取得的。
94年圣诞节的时候。
凌宁邀约正在堪萨斯州圣玛丽学院念生物学的表妹凌宣...英文名叫做南希凌前来芝加哥相聚,一起欢度圣诞佳节,他有意把自己的妹妹撮合给好友李政道。
在凌宣抵达当天凌宁刚好因为课题的原因抽不开身,便特委托姨表哥黄宛陪同李政道前往火车站接人。
当时随同凌宣前来海对面的还有凌宣的好朋友秦惠,此人是知名国画家和古董收藏家秦以钧的四女儿。
结果没想到的是。
凌宣看上了李政道,李政道则看上了秦惠,三者间搞出了一场很狗血的三角恋.....
当时秦以钧和李政道的父母都极力反对这桩婚姻,因为张明璋和秦以钧分别隶属于天主教中迦勒底派和马拉巴派,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剑宗和气宗.....
同时凌宁也在极力撮合着李政道与凌宣,50年的时候凌宣甚至采取了自杀的方式施加压力。
但即便如此,李政道也依旧顶着无数非议与秦惠结了婚。
至于杨振宁就更别说了,他和翁帆的婚姻早就在华夏的网络上被人喷了无数遍.....
如今的这个约定,其实只是二人性格的一次聚焦与放大罢了。
总而言之。
在做好了约定之后,杨李二人便也没有了继续交谈的欲望。
随后杨振宁带着黄昆回到了舱内,李政道则继续站在护栏处看起了风景。
.......
三个小时后。
夜色将近之际,“魔都”号邮轮顺利停靠到了津门港的岸边。
黄昆则作为接待团负责人开始维持起了秩序,引导着回国学者们下了船。
杨振宁妻子杜致礼也在下船的人员之中,在双脚踏上津门港的那一刻,杨振宁的脸颊忍不住抖动了几下,眼中闪过了一抹激动之色。
“呼.....”
过了片刻。
杨振宁面色复杂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阔别整整十六年的故土,我回来了......
当年他从西南联大毕业后远渡重洋,漂洋过海抵达芝加哥大学读书。
海对面发达的科技水平开阔了他的眼界,先进的知识理念扩充了他的认知,二者相互叠加之下他最终功成名就。
十多年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海对面的生活节奏——高楼大厦林立,街道宽敞整洁,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堆积如山的商业广告不时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各种豪华的商店、剧院、酒吧、咖啡馆和游泳池等设施配备完善,各种服务一应俱全,热热闹闹的景象随意可见。
而此时的津门港入眼处却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道路狭窄拥挤,景象苍白单薄。
但面对这一幕,杨振宁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厌恶与不满。
他甚至还耸动了几下鼻尖,有些贪婪的呼吸了一口并不怎么好闻的空气。
海对面再怎么繁华,那也不过是他人住所,眼前的这片土地不管多么贫瘠,终究都是自己的故乡。
此时此刻。
杨振宁忽然有点理解李政道的想法了——他也想吃自己父亲做的打卤面了......
“......”
不过很快,杨振宁的注意力便被他身边的妻子杜致礼吸引过去了:
往常都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杜致礼此时的表情却有些拘谨,只见她不停的朝周围张望着,一只手更是紧紧的拽着杨振宁的衣角。
于是杨振宁便有些疑惑的对她问道:
“致礼,你怎么了”
杜致礼闻言有些紧张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老杨,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唔,毕竟我爸那情况.....”
杨振宁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了杜致礼的顾虑所在:
杜致礼是千里背锅侠杜光亭的女儿,当年能去海对面读书托的还是宋氏三姐妹中三妹的关系,这种身份在眼下显然有些特殊。
加之海对面一直在全力抹黑兔子们的形象,因此即便有兔子们事先担保以及杨振宁的劝说,杜致礼此时依旧有些担心。
杨振宁则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劝诫道:
“致礼,放心吧,首都方面不是已经给过咱们承诺了”
“况且岳....唔,你父亲在两年前已经位列第一批特赦名单,听说去年蒙哥马利来华夏访问,杜先生就位列陪坐人员之中呢。”
“再退一步,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你动手,哪还用得着到津门才行动——咱们可是在魔都下的船呢。”
听到杨振宁的这番话,杜致礼脸上紧绷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些许,不过依旧面带疑色。
杨振宁见状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这种顾虑也算是人之常情,两三句话肯定是劝不开的,只能等时间来慢慢磨灭了。
而就在杨振宁准备喊杜致礼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老杨!嘿!老杨!”
人和人的交际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人你可能天天接触却没多少印象,但有些人即便十年不见,你却能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便想起对方的面容。
此时的杨振宁便是如此。
在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
杨振宁的脑海中便冒出了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白净男生,同时下意识的便抬起头,朝出声的方位看去。
一秒钟后。
杨振宁便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人,飞快的朝对方挥起了手:
“光达!我在这儿!”
说完这句话。
杨振宁便迫不及待的迈开脚步,朝对方小跑了过去,独留杜致礼在原地一脸茫然:
“”
等一下,我老公呢
而另一边。
小跑着的杨振宁很快来到了一位圆脸的中山装男子面前,重重的与他一抱:
“稼先!好久不见!”
被他拥着的陆光达脸上亦是带着激动之色,反过来将杨振宁抱的更紧了几分:
“老杨,你总算回国了!”
没错。
喊出杨振宁名字的这个男子,正是陆光达本人。
陆光达和杨振宁两家是世交,两个人的父亲都曾执教水木大学,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是着名的数学家,陆光达的父亲邓以蛰则是我国现代美学的奠基人之一。
邓稼先和杨振宁可以说是自小相识,后来二者先后考入崇德中学,年级相差两级。
杨振宁机智灵巧,性格活泼,而陆光达相较之下则是忠厚老实。
940年的时候。
陆光达公开反对霓虹的活动,因为担心陆光达的安危,杨振宁便邀请陆光达来西南联大读书。
于是杨振宁和陆光达又一次获得了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的机会,在西南联大,两人互相切磋,共同进步。
后来的赴美留学,两人也保持着紧密地联系。
在海对面的时候,杨振宁率先就读于芝加哥大学物理学系,攻读博士学位。
后来在杨振宁的推荐下,陆光达就读于美国普渡大学的物理系,由此打下了坚实的物理基础。
两人前半生的求学经历都一直在一起,杨振宁曾为陆光达写过一篇人物传记,其中这样描述两人的这段经历:
50年的友谊,亲如兄弟。
50年年初。
陆光达在普渡大学攻读理论物理获博士学位后立即乘船回国,杨振宁则留在了海对面继续着自己的物理事业。
从此以后,二人的人生便分别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这两个方向没有对错,也没有高低。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杨振宁走上了那条路后产生过动摇和犹豫——这点从他迟疑了十六年才入籍海对面便可见一斑。
海对面的事业和故土像是一座天平,有些时候左边高点儿,有些时候右边高点儿。
而陆光达则是.....一生无悔。
过了好一会儿。
这两位故交方才分别开来,杨振宁扶着陆光达的肩膀打量了他一会儿,皱着眉头道:
“稼先,你黑了,野兽了。”
陆光达则无所谓的笑了笑。
常年在22基地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工作,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往来罗布泊,怎么可能不黑不瘦呢
当然了。
此时的杨振宁也好,李政道也罢,都还没被接触22基地...直白来说就是【三清】项目的资格,因此陆光达的这些话也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罢了。
随后他也同样打量了一番杨振宁,眼中露出了些许追忆:
“老杨,咱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杨振宁点了点头,他对于数字要更加敏感一些:
“十一年零十个月,你回国的那天下着小雨,雨伞还是我借给你的。”
陆光达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愕然,接着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惜那把伞在过金门大桥的时候被海对面的人给拆掉了,所以如今我是没法还你咯。”
当年陆光达在海对面的名气没有钱五师那么大,但他回国的时候依旧遭遇了很严苛的审查。
当时角楼的人认为陆光达可能在雨伞中藏着某些机密文件,便将他的雨伞连同骨架都拆了个干净,当然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杨振宁亦是叹了口气:
“这事情我也听说过,稼先,当初那种情况回国,确实是苦了你了。”
熟料陆光达却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老杨,还记得当初回国之前,我和你说的那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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