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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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欢欢倚靠在发廊的门框里，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她都站在这里发呆，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一个人也没有看进眼里，自然也没什么能进入她的心里。

&bsp&bsp&bsp&bsp&bsp&bsp她在等一个人，但那个人从前没来过，以后估计也不会来，只能她自己主动去找他，每次像只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然后被他像踢皮球一样一脚踢开。

&bsp&bsp&bsp&bsp&bsp&bsp那又怎么样，谁让自己只对他满心欢喜呢，被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bsp&bsp&bsp&bsp&bsp&bsp很多人都和她擦肩而过，来的都是客人，有露水交情的过客，也有对她想入非非的熟客。

&bsp&bsp&bsp&bsp&bsp&bsp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站在门框里，脸上保持着标准式笑容就行，里面自会有人接待这些人。

&bsp&bsp&bsp&bsp做个假人，不需要有感情的假人，这是她的拿手活儿。

&bsp&bsp&bsp&bsp“你叫殷欢欢，怎么能整天愁眉苦脸的呢。”

&bsp&bsp&bsp&bsp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说的话，然后便拉着自己狂奔，大街小巷，撞倒了三个行人和一个水果摊。

&bsp&bsp&bsp&bsp“我叫尹欢欢，伊人少了一个人的尹。”

&bsp&bsp&bsp&bsp不该这么说的，一语成谶。现在自己这番苦等，可能便是应验了当初自己脱险后和他说的这第一句话。

&bsp&bsp&bsp&bsp&bsp&bsp在遇到他之前，她对待事情的态度只有一种，逆来顺受，因为这是她唯一的选择。直到他来了，告诉自己人生应该还有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性，不用烂在那个地方。

&bsp&bsp&bsp&bsp&bsp&bsp他带着她吃遍了一条街的小吃，撑到肚皮都快要爆炸了才罢休。

&bsp&bsp&bsp&bsp&bsp&bsp他带着她玩遍了整个d市的名胜古迹，虽然也没几个地方可玩，但依然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风景。

&bsp&bsp&bsp&bsp最后，他带着她逃走了，打不过可以先躲起来，这是他当时用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bsp&bsp&bsp&bsp没有证件，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当习惯了陪在他身边的习惯，这一待便是年。

&bsp&bsp&bsp&bsp&bsp&bsp年，十二生肖走过一个轮回，一切都变了，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的样子。

&bsp&bsp&bsp&bsp&bsp&bsp她本该彻底隐姓埋名的，随便取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也好，安全得多。但她却用了自己真实的姓名，主要是想要保留“欢欢”两个字，他喜欢这两个字，说是喜庆，人间至味是清欢嘛。她也想看看，能不能像她的名字一样，有两个喜欢。

&bsp&bsp&bsp&bsp&bsp&bsp“老板娘，里面人多吗，还要等多久？”

&bsp&bsp&bsp&bsp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莫名地让她生厌，难怪小丑和黑狼都那么讨厌这个人。

&bsp&bsp&bsp&bsp&bsp&bsp“不多不多，”尹欢欢保持着脸上标准式笑容，“里面请吧，其他人需要等，你不需要，我会亲自帮你修理的。”

&bsp&bsp&bsp&bsp“那可是太荣幸了，我听说有人出上千元的高价让你剪个头你都拒绝了呢。”

&bsp&bsp&bsp&bsp“上千元钱好拿，活不好干，那得是多大一个脑袋啊，才需要给上千元的修剪费，”尹欢欢将男人迎进屋内，让男人乖乖在椅子上做好，“想怎么剪？剃成光头吗？”

&bsp&bsp&bsp&bsp“已经有一个光头了，何必再多一个，”男人盯着镜子里女人的脸，“你似乎猜到了我要过来？”

&bsp&bsp&bsp&bsp&bsp&bsp“白痴都看出来了，你那个红颜知己隔三岔五就来我这里洗头，”尹欢欢将一块围布披在男人身上，在脖子上用力拉紧系起来，“怎么，她家里是没有洗发水吗？”

&bsp&bsp&bsp&bsp“她是个演员，难免讲点排场，奢侈得很，不想自己洗头很正常，”男人轻咳一声，“你就不能轻点吗，一会脖子上准有一条楞儿你信不，想勒死我那就拿根绳，不该用围布。”

&bsp&bsp&bsp&bsp&bsp&bsp尹欢欢娇嗔道，“说什么混账话，来了就是客，我怎么可能想勒死你。杀人是要偿命的，我还不想死，所以你也不会死，不过是为了避免头发掉到领子里面去，系紧了一点，瞧把你紧张的。”

&bsp&bsp&bsp&bsp&bsp&bsp“没法子啊，想杀我的人太多，”男人故意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谨慎一点不行。”

&bsp&bsp&bsp&bsp&bsp&bsp“知道想杀你的人多，还跑出来干什么，这不找死吗？”

&bsp&bsp&bsp&bsp&bsp&bsp“还是得过来见见你，”男人砸吧一下嘴巴，“幸好过来见了，果然是个大美人，难怪有那么多拥趸了。”

&bsp&bsp&bsp&bsp&bsp&bsp“不是风流人少说风流话，”尹欢欢举起手中的剪刀，在男人的头上比划两下，“到底怎么剪？”

&bsp&bsp&bsp&bsp&bsp&bsp“两边剃掉，中间稍微剪一下就得，不要太短，不然头上凉飕飕的。”

&bsp&bsp&bsp&bsp“行，”尹欢欢很干脆地应了一声，闷闷地开始修剪男人的头发。

&bsp&bsp&bsp&bsp&bsp&bsp“怎么不说话了，”男人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不是说理发师都很健谈的吗，你也不推销推销你店内的产品。”

&bsp&bsp&bsp&bsp“推销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你兜里能凑出块吗，”尹欢欢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了，我这是发廊，又不是什么陪聊的地方。”

&bsp&bsp&bsp&bsp&bsp&bsp“随便聊聊嘛比方说你刚才说到的杀人偿命，”男人眉毛一挑，“既然知道杀人需偿命，为什么要杀人呢？”

&bsp&bsp&bsp&bsp“你在问我？”尹欢欢手中的剪子咔擦咔擦剪个不停，动作行云流水。

&bsp&bsp&bsp&bsp“给我剪头发的是你，难不成我还能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