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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州好笑道,“既然你说我来过,略有些经验,不妨听我安排,何须责怪别人。”
“怕不是夸下海口,却囊中羞涩,只好整些粗茶淡饭打发我。”
“是不是粗茶淡饭,一会上来你便知晓了,届时在骂我不迟。何苦提早来编排我。难道待会你满意了,我还能让你道歉不成?”
晏诗哼哼几声,不置可否。只觉对方真会说话。句句让人无从反驳。
不少一盏茶的功夫,菜便渐渐上了来。许是连日长途跋涉,又囊中羞涩,平日尽是吃些粗茶淡饭,果腹充饥。如今得见荤腥,一时胃口大开,只觉样样菜都鲜香,合乎口味,几乎能入选出生以来吃过的好菜中的前三。她舔了舔油亮的唇边,只觉通体舒泰,心满意足。
反观关州就吃得慢条斯理,从容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呼……”晏诗放下筷子,打算缓一缓,感慨道“你们这的菜也太好吃了吧,难怪有钱人都爱来这。不过也太可惜了,难道女子便不爱这美食么?”
“公子谬赞,得公子赏识,是那厨子的福分。”
“你叫焦羽?”晏诗转头看向蓝衫女子,见她鹿眼闪动,小口丰润,偏下巴尖尖,一股子娇憨。心情大好,不免想逗弄一番,“哪个浇,哪个雨?”
说着从清音手中接过酒壶,给她酒杯里倒上,“这个‘浇雨’?”
“还是红烧鸡屁股时的‘焦羽’?”
清音掩唇轻笑,关州也难免莞尔,只有蓝衫美人怒眼圆瞪,气鼓鼓道,“都不是,是雨打芭蕉的‘蕉雨’!”
晏诗故作惊讶,“噢……原来是芭蕉雨的‘蕉雨’啊……”
“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
“人间阔,雁参差。相思惟有梦相知。谢他窗外芭蕉雨,叶叶声声伴别离。”
“伴别离……”
晏诗眸光渐渐暗淡,端起酒杯,也不管其中是什么,一饮而尽。
酸甜馥郁的果香萦绕唇舌,伴着酒香甘冽入喉,后调还有淡淡的椰子清香。
瞬间触破了那道回忆的壁障。
“这是……”
“凤梨,还有椰子?”
清音窥探晏诗的神色,小心接口“不错,正是这两种南方水果酿成的果酒。”
这是她家人离散之前,吃得最多的两种水果……她几乎都要忘记是什么滋味了,如今不期而遇,她也才发现,原来桌上的菜,也尽皆是家乡口味,海鲜遍布,辣椒盛盘,酸浆果子鸭,贝壳铺底鸡,无怪乎她吃得如此尽兴,如此开怀。
胸腹间泛起丝丝缕缕的疼,不尖锐,但却犹如蚁噬,柔柔的散开,爬向四肢百骸,令人难耐。好像肚里肝肠皆成酸汤苦水,混合着恨与悔的火焰不知朝何处发!
“呵,”她轻笑一声,再次端起刚倒满的酒杯尽数灌入。只可惜果香浓于酒,不够烈,不够烫,不够烧!
“费心了。”晏诗缓缓看向一桌之隔的关州,目光冷峻。
关州用帕子轻拭嘴角,面容平和的迎上她的目光,“你忘了,我也是南方人。”
“不过是按我的口味点的,想来你应该喜欢。看来我没搞砸。”他笑意拳拳,举杯遥敬晏诗。
白玉杯里紫浆荡漾。晏诗眼眸一凝,“那是什么?”
“紫衣侯,我最喜欢喝的酒,尝尝?”
说着不待她回应,便起身将她酒杯斟满。
“有点烈,不过可能适合现在的你。”
晏诗看他动作表情,目光沉沉,他却坦然自若,依旧大方得体,热情周到。连笑意也不曾多增加一丝,不减少一丝。
“试试,紫荆花酿的。”
闻言晏诗心中闪现后山漫山遍野的紫红色花朵,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真气瞬间再度汹涌,杀机无可遏制的自晏诗身周散发开来!
清音的手开始不稳,蕉雨的眼睫也无措的扇动,唯有关州,袍袖经风,眉发轻飘,神色却未变分毫。
晏诗举酒入唇,一股子辛辣在口腔爆开,继而是浓烈如火的苦香,就在人忍受不住皱起眉头之前,那丝丝清苦便化作了回甘,热流火舌似的沿着胸腹一路舔舐下去,直烫得人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好酒。”
晏诗舔了舔唇边的酒液,紫红的唇色映着水光潋滟隐含杀机的眸子,分外妖异。
“就不知道,人是不是好人。”
随最后一字落下,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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