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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琳也吓懵了。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天要下雨,瓜要熟,孩子要出来,这是人能挡得住的?
好在秦琳经过不少事情,没有慌得团团转,她先将殷鹂扶到榻上躺好,静了静心神仔细把起脉来,又抚了抚殷鹂的肚子,摸着胎儿说道,“娘娘别慌,不像是要早产的样子,娘娘是受了惊吓,胎儿感知到娘娘的情绪,也跟着躁动起来。娘娘先静静心神,放松呼吸看看。”
殷鹂听完秦琳的话,点了点头,照着做了。
此时的她,像是独自飘在大海上的人,茫然惶恐之间,抓到了一根求生木头。
她闭了眼,大吸一口气,努力做到不想任何事情,渐渐的,肚子果真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真……真的不太疼了。”殷鹂大松一口气,抓着秦琳的手不放,“有你在,真的太好了。将来见了狼主,我一定向他举荐你,叫他收你为妃。你天生丽质,为人聪慧温柔,比狼主身边的女人强多了。”
秦琳眸光闪了闪,拿帕子给她擦着汗水,说道,“娘娘,奴婢去找胡太医,这里先交给宁玉吧。”
胡太医,是殷鹂一手提拔起来的太医,是殷鹂的心腹,原先只是阴山县一个药房的郎中,替掌柜跑堂问诊的,为人老实,殷鹂怀了孩子后,一直是由他开方子稳胎,后来殷鹂来京城,也将他带来京城了,安在太医院任职。
秦琳的医术,只是半碗水,只懂浅显的病情,复杂一些的比如开方子稳胎,秦琳就不懂了,还得胡太医来。
殷鹂点了点头,“好。”想了想,她眯起双眼抓着秦琳的手,声音冷戾,“等胡太医开了方子后,你想个办法让他离开,最好是永远不出现在京城,不能让皇上见到他。至于法子么……”殷鹂的目光中透出杀意来,“最好是万无一失,永远闭嘴的那种。”
奏琳眯了下眼,“奴婢知道。”
殷鹂松开握着秦琳的手,笑容温和,“好,将来咱俩的幸福,全靠你了。”
秦琳点了点头,往楼下走去。
静心阁有三层,最高一层,供着一尊佛像,殷鹂和宁玉秦琳住第二层,不过此时宁玉不在。
宇文恒派来的两个嬷嬷,住最下面一层。
秦琳走到一楼的时候,两个嬷嬷一起朝她走来,“秦琳,刚才听到娘娘的痛呼声了,娘娘怎么啦?”
这两个嬷嬷在宫中的身份不低,秦琳不敢顶撞她们,只说道,“叫嬷嬷们担心了,娘娘很好,她走路走得急了些,崴了脚,现在不妨事了,已经休息了。你们要看看也可以,但不要吵着她。”又朝宁玉点了点头,“娘娘叫你陪她。”
宁玉比秦琳小十岁,不敢不听,答应一声,上二楼去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也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间屋子,一间宁玉秦琳住,一间堂屋,另一间是殷鹂住着。
两个嬷嬷抢在宁玉的前头,走进了殷鹂的卧房。
殷鹂果然侧卧在床上,被子盖到心口处,在闭目养神。
除了脸上微微有些苍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宁玉走上前,在殷鹂床前的小凳子上坐下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后,离开卧房,回到了一楼。
秦琳还在一楼,见她们走下来,微微勾了下唇角,说道,“娘娘肚子日渐变大,总觉得身子重,娘娘担心胎儿,叫我去请太医开些稳胎的药来。”
宫中的贵人们有了身孕后,一直到生,都会吃些安胎药养胎。
殷鹂虽然被关在这儿静养,但宇文恒并没有说要虐待她,除了不让她出去,不让她见任何人,殷鹂的待遇并没有变。
那么,殷鹂的身份,就依旧是皇后。
再说了,宫中的老规矩,就算是个宫女怀了龙子,也得享受好的待遇,是万万不可疏忽着的,一切以皇子为重。
两个嬷嬷便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速去速回。”
……
秦琳离开静心阁,快步往太医院而来。
太医院的人都认识秦琳,见她来了,主动往里请。
皇后失宠,但皇后有太子,二皇子又马上要生了,没人敢怠慢皇后的事。
“我找胡太医。”奏琳对太医院守门的嬷嬷说道。
“姑姑稍等,老奴帮您找他。”嬷嬷朝她点了下头,进太医院里头传话去了。
秦琳坐在太医院门口的小厅里喝茶,候着。
不多时,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青布长袍,外罩白色长褂,长相清瘦儒雅的男子,缓步走进了小厅,看到坐在桌边喝茶的秦琳,他眉尖皱了皱。
“胡太医。”奏琳朝他点了下头,“娘娘想吃些安胎药。”
殷鹂的安胎方子,与众不同,太医院里的众多太医,殷鹂从不找别人,只找胡太医。
胡太医说道,“稍等,我带上药箱便跟你前去。”
“好。”秦琳微微一笑。
。
离开太医院,秦琳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在附近,便小声说道,“娘娘刚才肚子疼过,她一度以为要早产了,吓得不轻。我输了点真气给她稳住了胎儿的躁动,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她不会武,输进过多的真气,会对身体有损。你给想想办法,让胎儿拖到两个月后生产。”
胡太医为难地皱了下眉头,“我现在没有看到娘娘,容我见到她,仔细把把脉后,再下定夺。”
秦琳一把抓着胡太医的胳膊,目光沉沉看着他,沉声说道,“胡太医,娘娘的命运,你和你妹妹阿芩的命运,可全在你的手里,凡事,不要太敷衍。”
提到妹妹阿芩,胡太医心头狠狠地一痛。
那是他的亲妹妹,却也是他挚爱的妻子。
他们是一对不被世人看好的鸳鸯,为了他们能活着,父母服毒自杀被迫让出祖屋给族里,阿芩受刺激而疯傻,得到祖屋的族人仍不甘心,要烧死他们,就在他和阿芩走投无路时,殷鹂出现了,带着他们来到几千里远的京城。
京城是个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他们。他才得以和阿芩过起了平静的夫妻生活,除了不能有孩子,一切,跟普通夫妻一样。
殷鹂不仅给他们钱过日子,还将他安排在太医院当差。
他从小四处拜师学医,医术说不上十分的精湛,但也不比太医院的医正差,他很快就适应了太医院的差事。
殷鹂掌着他的秘密,他不得不听从殷鹂的安排,替殷鹂瞒着一个惊天秘密。
也是一个随时能泄漏的秘密。
正如秦琳说的,如果秘密曝光不是秘密了,那么他,殷皇后,都得死!他死了,心智只有三岁小儿般的阿芩,铁定是活不了了。
为了阿芩,他无论如何也要替殷鹂保守那个秘密。
胡太医深吸一口气,静了下心神,说道,“秦姑姑放心,我心中明白。”
秦琳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扬唇,“好,那咱们快走。”
二人一路蜿蜒而行,穿过重重宫殿宫巷,到了宫中最角落的静心阁。
两个看守的嬷嬷见到胡太医,什么也没有问,放他进了楼阁。
胡太医跟着秦琳到了二楼,便见殷鹂脸色苍白歪在床头,微闭着眼,眉头紧皱。
“娘娘刚才又嚷肚子不舒服呢,奏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宁玉站起身来,让开到一旁。她年纪没有秦琳大,遇到大事后,就会一筹莫展,惊慌失措。
殷鹂肚子不舒服的时候,秦琳偏又走开了,将宁玉当出气筒,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会儿,也不知殷鹂睡着了没有,她不敢喊。
秦琳睇了她一眼,脚步轻轻走到床前,轻声喊了两声,“娘娘,娘娘?”
殷鹂这才幽幽睁开眼来,一见胡太医来了,眼睛里马上流露出惊喜,“胡太医来了?”
“娘娘躺着就好,容在下先看看脉象。”胡太医朝殷鹂点了点头,将肩上背的医药箱放在桌上,走到床头边的小凳上坐下来。
宁玉慌忙走上前帮忙,将殷鹂的袖子提高一些,拿帕子托着手腕,给胡太医检查。
胡太医的手指按上脉搏,殷鹂抿了抿唇,烦躁的心,稍稍安静了一些。
片刻后,胡太医又让换只手腕看。
秦琳忙问,“情况怎样?”见宁玉好奇地盯着那手腕瞧着,奏琳又说道,“宁玉,到楼下沏茶水上来。”
二楼只是住的地方,吃的全在一楼。
宁玉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楼去了。
等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了,奏琳再次低声问道,“快说,胡太医。娘娘情况怎样?”
胡太医收回手,又往殷鹂的脸上看了看,微微叹了一声,“娘娘近些日子,会生产。”
殷鹂平静的心,再次吓得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死白一片。
她双手死死抓着胡太医的胳膊,“不行!不能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生,快帮本宫想办法再拖延一些日子,快!快想办法!”
六个月!
她对宇文恒说才怀上六个月余几天,这个时候如果生下个足月的婴儿下来,她会被宇文恒拿刀劈死的!
“娘娘,您已经怀了八个半月了,勉强算足月了,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生下孩儿,您肚里的孩儿已经在躁动不安了,这便是要生产的迹象,慢则半月,快则五六就会生产。”
半月?
五六天?
不,不不不,不能生!
给绝对不可以生!
殷鹂大口大口喘着气,用力抓着胡太医的胳膊,双眼里崩出寒意来,“胡太医,你想过没有,这孩子如果现在生下来的话,你也得死!本宫肚里孩儿的消息,可一直是你在向皇上汇报!你前几天还跟皇上说,本宫肚里的孩子,还要三四个月才生下来,可如今半月不到就生下来了,皇上头一个就会要了你的命!你在欺君,你有罪,你的阿芩也会跟着受死!”
阿芩……
胡太医身子颤了颤,他可怜的阿芩。
殷鹂发现胡太医的神色变了变,再次说道,“阿芩姑娘今年才十九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她性格温柔善良,天真烂漫,她凭什么要早早的死呢?还是因为你而死的!因为你的自私胆小害死了她!……当初你既然主动惹了她,就该呵护她到老!而不该当个缩头乌龟看着她去死!”
“我不是缩头乌龟!”胡太医愤恨说道,“我是医者,我若按娘娘的吩咐去做,娘娘的孩子就不保了!”
他少年时就离家求学,当时阿芩只有三岁。
前年他被被无良伙伴骗去青|楼,正赶上楼里卖一个姑娘的头|夜,他被伙伴们怂恿着买了,见那姑娘原是良家女子,便带着姑娘逃了出来,过起了夫妻生活。
哪想到,姑娘正是他那多年没有见面的妹妹阿芩。
得知真相的他,几乎要疯了。偏偏阿芩又怀上了,他忍着悲痛亲自熬药打掉那孩子。
快足月的孩子。
所以他见不得有婴儿死,殷鹂要他不顾一切的稳胎,那等于慢性杀那孩子!
“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殷鹂熟知胡太医的一切过往,再次提醒着他,“孩子没了还可以生,人要是没了……,什么都没了。本宫是,你的阿芩也是。只要本宫活着,你就能活,你的阿芩就能活,要多少好药材没有?用好药材养着阿芩的身子,她能再次怀上孩子。”
胡太医深吸一口气,脸色发白,“阿芩说不生孩子了,娘娘不必费心寻药保她。但娘娘的孩子……,在下努力保一保,不过,娘娘得听在下的安排,切不可再动怒气,以免药物失效。”
胡太医松了口,殷鹂紧张的心,也微微缓和了下,她点头道,“保我,孩子不必保。只要延长时间出生,不必管死活。”
这话从一个孕妇的口中说出,让人听了不禁脊背发凉。
胡太医垂下眼帘,走到桌旁写药方去了。
他运笔疾书,口里说道,“在下尽最大能力的帮娘娘延迟五六十天,再长的话,娘娘的身体会有损。”
五六十天,便是两月后了,那时候,她报给宇文恒的日子,已有八个月身孕了,八个月生下一个孩子,不会引人怀疑。
“可以,就依照你的法子做。”殷鹂欣喜说道。
胡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与秦琳,又给殷鹂扎了针,便离去了。
离开时,依旧是秦琳送的他,因为秦琳要亲自抓药。
二屋卧房中,殷鹂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帐顶,被子下,她的手轻轻抚着肚子,越想越恨,恨不得将肚里的胎儿压回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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