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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是您要的兵部呈来的全部文书。”卫公公将一个匣子呈上,摆在书案上。
宇文恒一份一份地翻着。
边地发来战报,北蒙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时有小股的人马,在甘州城和丰州城一带骚扰百姓,派兵去围剿,却又抓不到人。
阴山往北一带,据说还时常发现有不少马蹄跑过的痕迹,看来那一带定有屯兵……
“皇上不必忧心,阴山地势险恶,北蒙骑兵是无法翻越的,至于丰州和甘州的小股人马骚扰,八成是牧民和马匪假扮的。”新任的兵部右侍郎管平南说道。
宇文恒看他一眼,点点头,“还有这些,是前几天刚刚从北地送来的战报,那时候,你已经离开北地往京城而来了,定是不知晓那边的局势。”
“是,皇上。”管平南接过文书,走到一侧的桌案旁坐下来,翻看起来。
卫公公侍立在宇文恒的身侧,往坐在右下首的管平南看去一眼,心中暗叹,这位将来的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要知道,宇文恒这是头一次带着人一起处理公事,平时都是在大殿上一起议事的。
殿中十分的安静,只有偶尔几声宇文恒不高兴的冷哼声。
管平南神色平静,静静地看着文书。
这时,守在殿外的侍卫走进来,汇报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宇文恒诧异,“他不是在玉宁宫守灵吗?怎么来了?”
“许是有事情请示吧。”卫公公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呢。”
宇文恒点了点头,“叫他进来吧。”
“是。”侍卫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去,传太子宇文焕去了。
站在门口的宇文焕,听到说叫他进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宇文恒和宇文焕的父子情并不深,确切的说,宇文焕是怕宇文恒的,特别是在自己的母亲殷鹂死后,宇文焕更加怕宇文恒了。
他隐隐听说,自己的母亲是做了什么惹父皇生气的事,被处罚了,才早产难产而死的。
他看了眼传话的太监,小心地迈过门槛,小跑着往上首跑去,在龙案前扑通着跪倒,“儿子参见父皇。”
管平南站起身来,喊了声“太子殿下”,便要告退。
宇文恒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接着忙自己的,又淡淡看了眼太子,手里的笔运笔不停,“你不在你母后的灵前守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太子咬了咬唇,说道,“舅舅找儿子借银子,儿子不知道该不该给,特意来请示父皇。”
舅舅,殷长风?正在看文书的管平南,忙抬头看向宇文焕,殷长风居然向太子借银子?太子才十岁呢,借去了,有得还吗?
那殷长风还说要买宅子,却又一直住在管府里,看来,并不是寻不到合适的宅子,而是没有银子买!
想到殷家父子那贪婪爱占便宜的嘴脸,管平南心中一阵恶心与嫌弃。
宇文恒一听说殷长风找太子借银子,那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阴沉着脸冷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找你要银子的?”
宇文焕道,“就在刚才,半个时辰前。”
宇文恒眯了下眼,“他要借多少?”
“两万两。”
两万两?!管平南暗吸了口凉气,殷长风在干什么呢?居然要借这么多?
买所五进门的大宅子,也不要两万两!
五千两的宅子,够他们殷家一家子舒舒服服住着了,他借两万两,怕不是有别的用处吧?
他记得殷长风是个赌棍。
宇文恒的脸色更是阴沉一片,“他倒是敢开这个口!”
“父皇,儿子要借吗?”宇文焕抬头,眨巴着眼睛,怯怯看着宇文恒。
宇文恒冷冷说道,“若他再问你借银子要银子,你就说,你的身上没有一纹银子,银子全在朕这儿,他要银子,来找朕要。”
“是,父皇。”宇文焕应道。他发现父皇没对他发火,心中松了口气,更加的佩服起了云舒,云舒出的主意,果然不错,他也庆幸先问了云舒,要不然,银子一给,他准会被自己父皇骂死。
“退下吧,回玉宁宫守着去。”宇文恒看着他,说道。
“是。”宇文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宇文恒望着太子离开的身影,心中冷笑,殷家真是一个德性,兴好太子没有向着殷家,若不然,他这国库还不得得了殷家的?
前有殷鹂挖他的墙角,后有殷长风找太子“借”钱,一开口就是数字不小的两万两。
想着殷家的种种劣迹,宇文恒心中越发的厌恶起那一家子来。
……
午饭后,一众人又回了玉宁宫大殿中,继续守灵。
云舒见殷家人姗姗来迟,便抢先一步,跪在靠着棺木较近的草垫子上。
殷家人来后,纷纷看了她一眼,跪在了云舒的前面。
因为他们是殷鹂真正的亲人,必须得跪在其他人的前面。
云舒跪下后,他们不得不跪在靠近棺木较近的地方。
丧乐一起,哭灵也开始。
殿中揉眼睛的揉眼睛,擦鼻子的擦鼻子,好一派悲伤的场景。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棺木时,云舒眯了下眼,忽然用力一扯地上的一根丝线,这并不是普通的丝线,而是刚才从宇文熠哪里拿来的天蚕丝,坚韧透明不易断。
她一先步来到大殿中,在众人不注意时,甩出天蚕丝绕到了架子上,只等殷家人来,她好拉倒棺木,让里头的真相,大白天下。
所以这一扯,搁棺木的架子就挪动了,上面的棺木站不稳当顺势往下倒来,眼看要砸到殷昌盛了,一侧的殷长风大叫一声,“快扶梓棺!”
殷昌盛吓了一大跳,跳起来就去扶,这可是皇后女儿的棺木,哪能摔着?
殷长风也来扶,但这巨大的棺木,哪里是两个男子扶得住的?殿中的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棺木轰的一声,倒了。
棺木的盖子也掉了,砸倒了一侧的桌子,还砸住了殷昌盛的脚,痛得他大叫起来,“我的脚……”
“来人来人,快来救人!”殷长风大声嚷着。
跪得远些的太监们,吓得全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去扶棺木,可就在这时,人们惊悚地发现,棺木中只有一套衣物和一个凤冠,不见殷鹂。
有胆小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叫起来,“娘娘不见了!”
殷家人全都围过去看,这一个不打紧,全都僵在当时,从头凉到脚,殷鹂呢?怎么只有一套衣物?
事情重大,人们全都吓傻住了,不知该不该汇报给宇文恒听。
而这时,宇文熠走来了。
他站在大殿的门口,问着殿下发呆的众人,“出什么事了?”
离得他近的马上汇报,“熠王殿下,棺中是……空的。”
“什么意思?”心中早已知道结果的宇文熠,故意大声问道。
“是……是……,只有衣冠,不见……不见娘娘……”
“什么?”宇文熠脸色沉沉,大步上前,走过去看,看到棺内的情景,他马上大声说道,“所有人,全都在殿中呆着,没有皇上的命令,全都不准离开半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敢随意跑掉啊?
人们战战兢兢地回道,“……是。”
宇文熠看一眼云舒,大步离开了这里,往御书房而去。
云舒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袖子口,刚才那根天蚕丝,已在人们慌乱扶棺时,飞快收回到她的袖中了。
现在,她只需静静地等着贺兰和宇文熠那边的消息就行了。
出了空棺的事情,殷府的人,怕是都不会好过了。
……
宇文熠匆匆来到御书房,按着他的脾气,他是会闯进去的,但今天他破例地对守门的侍卫说道,“本王有要事禀报皇上,快去通传。”
侍卫狐疑地看他一眼,走进去传话去了。
御书房中,正在和管平南商议事情的殷宇文恒诧异地抬起头来,“熠王,求见?”
“说是有要事,皇上。”侍卫说道。
“哼,他能有什么要事?”宇文恒冷哼。
“皇上,没准真的有要事呢?下臣先行告退。”管平南站起身来,又要离去。
“坐下,且听他说些什么。”宇文恒看向那侍卫,“传熠王。”
“是,传熠王——”几声传下去,门口一个人影一晃,一身白衣如雪俊朗翩然的宇文熠,缓步走了进来。
见他脚步缓缓,目光讽笑,宇文恒的脸色,马上一沉,“熠王有何事求见朕?”
“哦,便是殷国丈和殷国舅发现娘娘的梓宫中是空的,吓得不知所措,殿中的人也全都惊傻了,本王想着,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汇报,便自告奋勇的来了。”
宇文恒呼吸都停了,空棺,被人发现了?
“呼,对了,皇上,侄儿媳妇呢?为什么放一套衣冠进去冒充他?”宇文熠才不管宇文恒是不是要气死了,又接着问了一句。
“去玉宁宫!”宇文恒冷着脸,甩袖往御书外出去。
卫公公慌忙跟上。
管平南想了想,丢开笔,收起文书放回御桌上,匆匆追着宇文恒去了,经过宇文熠身边时,喊了声“熠王”,又匆匆离去。
既然都走了,宇文熠也不必留下了,他弹了弹袖子,离开了御书房,往玉宁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宇文恒都一脸的阴沉,管平南静静地跟着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显然,空棺的事情宇文恒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罢了,但今天却出了叉子,让空棺的事情,暴露了出来,宇文恒的脸色,当然不好看了。
快到玉宁宫的时候,宫中麒麟卫头领陈林大步朝宇文恒跑来,“皇上,皇上……”
神色慌张,脚步匆匆。
宇文恒的脸色更是一沉,“什么事?”陈林居然慌成了这样?
陈林看一眼管平南,对宇文恒说道,“殷三小姐,在北宫门那儿大哭大闹,说皇后娘娘根本没有死,为什么办丧事?说……”他神色犹豫,不敢说出去。
宇文恒一脸铁青,气得咬牙喝问,“说!还有什么?”
陈林只得回道,“说请皇上成全娘娘和……她大姐夫……让他们团圆……”
“殷府……”宇文恒眼底里几乎冒出火来,“好大的胆子!”
管平南吓住了,他听到了什么?殷鹂……和别人的孩子?
联想到空棺的事,若不是殷鹂跑了,皇上大怒着不好公开这件丑事,便说殷鹂死了?
殷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一直和皇上演着戏,但千瞒万藏,却还是让一个疯子给嚷了出来?
“把殷府的人,全都给朕抓起来!”宇文恒暴怒。
陈林吓了一大跳,“是!”他才转身,就见身材矮胖的永王大步朝这里走来,“陈林,你怎么将殷三姑娘给关了进来?她犯什么事了?还不快放了!”
永王是个爱惜美人的人,曾和疯子殷莺有过一次欢好,所以看到陈林将殷莺堵着嘴,关进了马车里,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心疼。
便追着跑来问原因。
宇文恒本身就怀疑着永王,眼下永王来求情放殷莺,他心中连永王也一并恨着,只是碍于自己是晚辈,宇文恒才没有发作,只说道,“永王叔为什么这么关心殷府?”
“皇上,殷府是太子的外祖母,是皇上的老丈人家,当然也和本王有些联系了,皇上这是伤心糊涂了么?”永王叹了一声。
宇文恒冷笑,殷府这等人家,不配为皇亲!
他朝陈林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办事!”
“是!”陈林飞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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